这些年优小优早就培养出了自己的个性,早就不是当初那挨了骂只会忍气吞声,完了自己找个地方默默流泪的小姑娘了。但就在她准备还嘴的时候,爷爷却抬起拐杖敲了两下木质地板:“干什么干什么,都当我不在这是是吧。耳朵都聋了是不是,我孙女说她饿了,你们这些人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做饭。铂海,寒笙这好不容易回来看看,刚到家水都没喝一口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怎么着啊,你要一把火把我这房子点了?”
优小优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爷爷虽然看起来确实老了一些,但熟悉的感觉还是在的。在家里的时候,总有爷爷给自己撑腰,这样的安全感也只有他可以给予。被爷爷训斥了之后,优父也不敢再凶了。只得招招手,吩咐下人做饭去了。
吃过饭之后,优小优在爷爷的掩护之下和母亲一起离开了屋子,到后院去走走。
“妈,我还是想不通。要真是只想让我回来看看何必费这个劲,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把我骗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优小优远远地就看见后院的小竹林里有一块墓碑,应该就是王虎埋葬大白的地方。但是两人没有走进竹林去看一眼,因为优小优觉得这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毕竟那里埋葬的,也不过就是一副尸骨而已。
优母牵起了女儿的手,就像是小时候那样。优小优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每次被父亲训斥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优母就会像这样牵着她的手在后院走走,听女儿讲讲自己的心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嫁到这样的家庭当中,对于孩子的培养她几乎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只能够像这样,尽可能地把父亲亏欠的温柔补偿给她。
“这个主意其实是我和你爷爷一起想的,因为这是我们觉得唯一让你可以自愿回来的方法。原本你爸他打算让自己
的手下去常州,把你强行带回来。我担心你会很抗拒,到时候你们父女两个的关系就更差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过寒笙你的直觉没错,家里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这么着急地就让你回来。”优小优感觉到,母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和手心底在出汗,看来事情可能真的有些严重。
优小优站住了脚步,面对面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
“妈妈知道从小你爸爸管你就管的很严,还经常打你骂你。但其实,他这也是希望你可以成才,有能力担起当家作主的责任。只是他的方式可能有问题,所以导致你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很差,甚至让你有些恨他。但其实我知道,你爸爸他是爱你的。很多次大半夜的时候他都会问我自己对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甚至有几次会因为打了你还流眼泪。
他是一个男人,不会轻易地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你也知道咱们家的家业需要一个强硬的人来管理。他这么多年,其实就是为了培养你强硬的性格。事实证明,你确实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我在你的身上也能看见你父亲的影子。我们都清楚,到最后你必须去承担起这个家。这是无法选择的,生在这个家庭这就算是你的命运。“优母说到这里眼眶开始有些泛红,另一只手也牵起了优小优的手。
优小优算是听明白了,看来出事儿的人不是爷爷而是自己的父亲,不然的话妈妈没必要讲这么多关于父亲的东西:“所以妈,我爸他到底怎么了?“
优母拉着优小优在长凳上坐下,把女儿的手放在了大腿上:“你爸爸的眼疾你是知道的,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患上了角膜炎。时不时地,就会眼睛疼,每次都疼的很厉害。再加上你爸爸他抽烟喝酒,病情一直都没有得到缓解。结果就在前段时间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看东西越来越模糊。本来他以为自己只是上了年纪,得了老花眼,就去配了副眼睛。
结果情况不仅没有得到好转,反而愈加严重了起来。去看了医生才知道,原来就是因为他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眼睛,视力严重下降说明病情已经十分严重了。可能再过几年时间,你父亲他就会彻底失明。你爸爸他要强,这件事情只有咱们自己家里人知道。因为你知道你恨你爸爸,所以沈东林去找你的时候,没有跟你说实话。“
优小优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刚到家父亲就着急说那件事情,原来是因为这个问题确实是要提前考虑了。失明就意味着父亲就无法再做这个当家人了,而优小优就得代替他坐上这个位置。她脑袋里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是很快就被否定了。其实这个问题的核心解决办法就是父亲的眼睛呗,如果能找到角膜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但角膜这个东西对任何人来收都是弥足珍贵的,一般只有个别的将死之人会愿意捐献自己的角膜。如果说连自己家的能力都没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她就更不可能了。当然了他们当然可以用歪门邪道的办法获取角膜,但这是违法的。爷爷立下过规矩,家里人要是做犯法的勾当就会被逐出家门。所以这个办法,可行度很低。
这么看来,优小优似乎就只剩下了留在家里这最后一个选择。
优小优让母亲先回屋了,她则是一个人朝着小白的狗舍走去。这几年的回忆一幕一幕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在她生命中出现的这些无比精彩的人,似乎都在一个一个离自己远去。她所珍惜的努力的一切,即将离开她的世界了。王硕,蔡小三,杨彪,王大成,每一个人的笑容都在她的脑海中闪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最后能做的也只有回去道个别了。从今往后,她都只能留在家里,和过去这几年的一切全部断了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