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朝闻道矣(2 / 2)

太早窥见大道真理,不是幸事。</P>

仅此一言,是华霭要她听话、少问的警告,却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善心。</P>

这一点,反倒让记忆中的华霭,有些人样了。</P>

她说这一番话,同时也是在警告罗琴。</P>

可罗琴想要抓住这蝼蚁望天的唯一机会。</P>

他沉吟许久,试探着问道:“那这变法的后果,谁人承担?国君,还是……”</P>

这一句,是变相告诉了皇后,他明白了春猎从前以命相搏,并非想象中的简单。</P>

可话刚出口,罗琴便觉莽撞、不妥,继而颇感惊慌。</P>

要收回却晚了。</P>

他小心抬眼,去看段离章的神色。</P>

段离章意外看罗琴一眼。</P>

他之头脑和悟性,当真不错。</P>

可惜了,只有十年寿数。</P>

于罗琴,蒙在鼓里才是幸事。朝闻道的代价,鲜有人能承受得起。</P>

旋即又有恍惚,华霭看她,便是如她看罗琴一般吗?</P>

段离章浅浅抿一口茶:“国君体恤子民,你看,这满城的欢呼雀跃,想来,后果应是不差。”</P>

她话虽如此,心中又有另一番作想。</P>

一条法则能长久延续,自有其道理和深意。</P>

人心错综复杂,善恶之念难以恒定,这才需要道、德、法、规约束。</P>

甘受约束者,便是修心立身的道修。善恶难辨,不甘捆缚,便成了邪魔之流。</P>

蓬莱先人为压制黑山之物,定下法则,牺牲部分男儿,只为获众生安稳,乃是做了取舍。</P>

若非是段离章也要探究黑山之物真相,裴临恐怕也不会决定变法,坏了蓬莱历来的规矩,忤逆仙人的意志。</P>

段离章手指摩挲着茶杯口沿,不由得深想。</P>

以裴临那柔情本性,当年得知蓬莱春猎的真相,何尝不是另一种朝闻道——这道,却是与他的信念相悖,所以他才会深陷苦痛千年。</P>

裴临敢做,敢于改变蓬莱,必然是想到了最坏的后果。</P>

那么,若是今日黑山事败,他又会做什么取舍?</P>

“不论如何,命运,能归于自己手中,却是极好的。”</P>

段离章抬了抬眼,不置可否。</P>

见皇后未有追究他这望天之蚁的不自量力,罗琴鼓足勇气,再道了这样一句真心话。</P>

说完,罗琴开始思考,春猎结束,他还有九年可活,到时候,他又该何去何从。</P>

李肃虽悟性不如罗琴,但深知他这命是皇后救下的。</P>

他红着脸抱拳道:“段姑娘若要取我二人性命,拿去便是。”</P>

罗琴惊恐瞪他一眼。</P>

心说,兄弟你胡说八道什么!</P>

他现在惜命着呢!可不会甘愿为谁去送了性命!</P>

罗琴满头大汗。虽然,他知李肃不太会说话,此言更有可能是“谨遵皇后吩咐,草民万死不辞”一类的客套话。但就怕皇后误会,真让他们去干些危及性命的活……</P>

段离章被李肃的傻气逗笑了。</P>

“我要你们的命作甚。”</P>

罗琴松了口气,连忙问道:“段姑娘的意思是?”</P>

段离章说明来意:“我要你们夺魁。”</P>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惊讶无比。</P>

夺魁?</P>

可是,哪有说夺就能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