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道安哈哈道:“抹不去的伤痕是从背部写到屁股的‘蠢货’二字吗。”
曾见山一愣,连连否认,“没有怪师父的意思,只是张昌说,那日问了师父,里头没有妖怪才会贸然进入,惹恼了里头的妖物。”
季婉言:“那不还是他自己偷东西惹恼的吗。”
曾见山:“可若是师父如实告知,张昌不至于遭此虐待。”
季婉言:“他要不偷东西能被虐待吗。”
曾见山:“虽然您是我师父,但我也不能帮亲不帮理,明知屋中有妖物,师父怎能冷眼旁观他人入地狱。”
季婉言:“他不偷能被虐?”
曾见山:“可是……”
季婉言:“他小偷。”
曾见山:“……”
季婉言:“他偷。”
曾见山咬紧牙关,袖子下的拳头硬了。
无论他说什么,季婉言都以一句偷东西将话说死。
他的长篇大论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她次次强调的偷盗罪名死死的安在了张昌身上。
围观的群众注意力甚至有些跑偏,不关注何承冷眼旁观的作为,不关注妖怪书屋,而对着张昌指指点点。
季婉言见多了这种场面。
若是她不开口,何承肯定会被曾见山带的拼命证明那一日的自己没有冷眼旁观。
而不断的解释,就会不断的将重点放在自己的身上,真的成为围观群众的焦点。往往这种被多人注视的情况下,当事人会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想证明自己,最后越说越错。
到最后人们反而会忽略最根本的问题。
最好的办法,就是祸水东引,把问题抛给对方,无论对方说什么,咬死最关键的问题。
想办法让对面证明。
张昌已经抓耳挠腮的开始狡辩自己没有偷东西,是妖怪无缘无故的报复。
但他狡辩的很苍白,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没有偷,却有人能证明那屋子只针对不守规矩的人。
曾见山脸色有些难看,本想给何承找点麻烦,没想到落了个这么尴尬的境地。
他看向何承道:“师父,没有管教好手下的人是我之过,今日本是想请师父小聚片刻,我听闻师父已许久未能登台说书,生活怕是有些难处,便想拿些银钱孝敬师父。”
季婉言道:“得了啊,刚刚咄咄逼人的也是你,没见你多孝顺啊。”
曾见山:……好烦啊,这人能不能滚开。
何承冷漠道:“别叫我师父,我早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当年两家酒楼闹的事情,京城的人也略有耳闻。
曾见山上前一步,面上一副顺从的模样,嘴上却说道:“师父,人活着不就为了谋生吗,若是有更好的去处,为何不去呢。”
“您看看您如今,多久未曾登台说书了,多久没有收入了,连同这座酒楼,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东家就得倒贴钱了。”
何承气愤道:“你要为自己谋生,为自己谋更好的去处,你大可以去,但你却偏偏要把别人往泥地里踩着爬上去,你这是无耻!”
他无比后悔当年因为一时心软,将还是乞丐的他捡回去,倾囊相授。
曾见山怜悯的看着他,“师父,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么多年反复讲着老书,直到自己再没了上台的机会,听说前些日子病了都没钱抓药吃。”
“真当京城的说书人只你一个了吗,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若是从前,何承听到这些话是一定会愤怒,会厉声与他争论,会发了疯的想把他赶走。
但今日,他莫名的没有那么生气了。
想到那本即将被自己说出的故事,他知道这个故事一定会让人喜欢,会让很多人喜欢,会传遍大街小巷。
“是吗。”何承拍了拍多了几条褶皱的衣摆,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面色平静,“今日我上台说书,你不如留下一同倾听。”
“这是我等了许多年等到的故事。”
“绝对,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