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女儿……</P>
他们再也看不见了。</P>
林弦走进灵堂的时候。</P>
王娇彤的父亲，抬起了头。</P>
他有些意外。</P>
林弦，竟然会一晚上，折返这里两次。</P>
林弦则对着王娇彤的父亲，微微颔首。</P>
“我今晚夜班，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多来看看。”</P>
王娇彤的父亲，这个双眼满是血丝的男人，对林弦说了很多句谢谢。</P>
随后，这个沧桑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P>
“您之前说，我女儿身上，有烫伤，有可能是被虐待的，我们可以拿着个做证据，再去找法医检测吗？”</P>
林弦愣了一下。</P>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线索。</P>
这个父亲，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P>
林弦看着眼前的父亲。</P>
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P>
“不行的……”</P>
“尸体在送来之前，警察那边，已经定案了，确定是自杀。”</P>
“我在处理尸体的时候，烫伤其实很浅，没办法将其作为起诉证据。”</P>
王娇彤父亲，眼神中，刚刚升起的光，又熄灭了。</P>
他点了点头，身体疲惫的靠在一旁的墙上。</P>
“这样啊！”</P>
“我明白了。”</P>
“但还是谢谢你啊！谢谢你啊……”</P>
林弦看着眼前，这个疲惫的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这个父亲的肩膀。</P>
这个中年男人，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沧桑太多了。</P>
“无论如何，还是请您节哀……”</P>
“如果我还能想到什么线索，我会立即通知您。”</P>
随后，林弦抬起头。</P>
对着灵堂里。</P>
王娇彤的魂魄。隐晦的招了招手。</P>
他不能在这里，找王娇彤谈话。</P>
稍微一点不对劲儿。</P>
都会刺激，这对失独的父母。</P>
他们的人生，已经是一片阴晦……</P>
尤其是那位母亲。</P>
她已经在灵堂里，待了整整两天，明明还活着，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P>
王娇彤的死亡……</P>
惩罚了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两个人。</P>
而此时。</P>
王娇彤的鬼魂，也走到了林弦的身边。</P>
在林弦的示意下，她又跟着林弦，走出了灵堂。</P>
林弦，是王娇彤，目前在殡仪馆，除了父母外，最信任的人……</P>
也是唯一愿意交谈的人。</P>
一个原因是因为林弦，处理了她的遗体，让她不至于面目狰狞的离开人世。</P>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林弦，是鬼差。</P>
她虽然不太清楚，鬼差的具体工作是什么。</P>
但她猜测，那应该是能为鬼魂，主持公道的厉害职业。</P>
林弦望着王娇彤的鬼魂。</P>
这个女孩子的亡魂。</P>
保持着她将死未死时的最后姿态。</P>
半边躯体，都是破碎的……</P>
在鬼魂里，这副模样，也算狰狞。</P>
明明是一个清秀漂亮的女孩子，却选择了一个对自己最残忍的死法。</P>
林弦幽幽一叹。</P>
“我来找你，是想找你了解，张子耀！”</P>
“你之前跟我说，他被霸凌你的那伙人杀了？”</P>
“他也是你们的同学？”</P>
“他是被活埋的，那他的家人呢，没有报警？”</P>
王娇彤摇了摇头。</P>
她只有半张完好的脸上，露出悲伤。</P>
“他的家人……”</P>
“我只知道他父母早就离婚了。”</P>
“父亲和母亲，都组建了新的家庭，都不要他。”</P>
“他是跟奶奶一起生活的。”</P>
“他和他奶奶，住在京城郊区的农村！”</P>
“他奶奶是果农，种苹果的。”</P>
“他曾跟我说，他是为了帮奶奶卖苹果，才招惹上这一伙人的。”</P>
“那一伙人虽然欺负他，但每次，都会买光他的苹果。”</P>
“所以哪怕他被打，被羞辱，被欺负，他都甘之如饴。”</P>
“他说，只是被骂几句，被揍几下，就能帮奶奶把苹果都卖掉。那他还是赚的呀……他又不是没被欺负过！”</P>
“他正在上初中，奶奶省吃俭用供他读书。”</P>
“他想要帮奶奶做些什么！”</P>
“我和他其实不熟悉……只见过五次面。都是被那伙人欺负的时候。第一次见他，我还以为他是那伙人的跟班，后来才知道，他也是被欺凌的……”</P>
“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被那伙人，带去郊区欺负的时候。他也在，他笑着跟那伙人说——“我陪你们玩，让那个姐姐回家吧！””</P>
王娇彤说到这里，忽然哽咽了。</P>
她蹲在地上。</P>
哭嚎出声。</P>
“他保护过我……”</P>
“可我却没能保护得了他！”</P>
“他被打的时候，我一次都没有帮过他，一次都没有……”</P>
“对不起，张子耀，对不起，弟弟……我和你感同身受，可我不敢站出来……我一直很后悔，我不应该跟你说那些的……”</P>
“我不应该跟你说，再忍一忍吧，等我们变成大人就好了。”</P>
“姐姐错了，我们根本长不大啊！根本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