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林弦又扭头，注视着东方。</P>

“我就说吧……太阳会升起来的，灿烂无比。”</P>

隋文清在林弦身后，微微颔首。</P>

“我会在天亮之前，把钱，分发到那些下岗工人的手里！”</P>

“希望他们能抬起头，往前走！”</P>

……</P>

初升的朝阳，笼罩奉天城，西铁区的时候。</P>

李狗成，仍旧坐在方桌后的马扎上。</P>

他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P>

晨风一吹，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P>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早就黑屏了，直播早就结束了。</P>

李狗成，嘿嘿干笑两声。</P>

“我好像看见，我们厂的那个黑心厂长，被坍塌的厂房给压死了。”</P>

“不能是喝多了，做的梦吧！”</P>

“算了，梦就梦吧，好歹是个美梦。”</P>

李狗成脸上挂着微笑。</P>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想要收起马扎回屋。</P>

可就在这时。</P>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P>

那是一个光头，穿着“环卫工”的橙色衣服，手里还提着个扫帚的老人。</P>

环卫工老人，一边向着李狗成的方向跑，一边招手。</P>

“老李，看手机，看手机……”</P>

李狗成愣了一下。</P>

他的手机电量所剩无几。</P>

但就在这时，手机还是亮了一下。</P>

一条短信出现了。</P>

“尊敬的客户，您……”</P>

李狗成看着那条短信，愣在了原地。</P>

而与此同时，那名光头环卫工人，也冲到了李狗成身边。</P>

“老李……收到短信了吧。”</P>

“是银行发来的短信，对吧。”</P>

“我也收到了，有人往我的卡里，莫名其妙打了一笔钱。并且留言说，那是拖欠咱们多年的工人安置费和补偿款……我算了一下，一分不差！”</P>

李狗成，头皮发麻。</P>

他扭头看着眼前的光头环卫工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P>

“老王，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喝多了，在做梦吧！”</P>

光头环卫工，抬起手，狠狠掐了一下李狗成的脸。</P>

“疼不？”</P>

李狗成点了点头。</P>

“疼，不是做梦！”</P>

老王点了点头。</P>

“对，不是做梦。”</P>

两个老人对视着，都红了眼眶，随后忽然抱在一起，抱头痛哭。</P>

在初升的照样下，他们像两个受了多年委屈的孩子，哭的好大声！</P>

……</P>

夫余市。</P>

铁道旁。</P>

一间破败的红砖矮房子。</P>

铁片门被推开。</P>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迎着初升的朝阳，往门外泼了一盆脏水。</P>

屋内，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电饭煲，正在咕咚咕咚的往外散着热气。</P>

那是老妪的早饭。</P>

一人份的白粥。</P>

等吃过了早饭，她又要背着饲料袋，穿行在城市里，捡拾能换钱的废品。</P>

可就在这时。</P>

她的手机忽然响个不停。</P>

老人把浸湿的手，在身上擦了擦。</P>

随后回头查看手机。</P>

她不知道，是供电局催缴电费的，还是水利局，催缴水费，才发来的信息。</P>

但当老妪，拿起手机后。</P>

她不由自主的身体一僵。</P>

随后张大了嘴。</P>

她又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P>

但她还是怀疑自己看错了。</P>

所以她继续盯着手机。</P>

又继续抬手去揉自己的眼睛。</P>

直到她的眼眶都红得不能再红了。</P>

她才捧着手机，在透过玻璃窗，透入屋内的阳光下，放声痛哭。</P>

……</P>

南方沿海，鹏城。</P>

会展中心前的十字路口。</P>

此时聚集在这里的民工，只剩下几十个了。</P>

这些民工，在阳光下，却显得无比落寞。</P>

因为劳务中介，已经把能挑走的人，都挑走了。</P>

剩下的这些。</P>

不是年纪太大，就是身材太过瘦小，还有残疾的……</P>

劳务中介，都不想要他们。</P>

一个五十来岁的，满脸褶皱，只有一条胳膊的工人，仍旧蹲在地上，一只手捧着手机，不可置信的盯着手机屏幕。</P>

他的身后。</P>

一个和他熟悉的工人，拍了拍他的肩膀。</P>

“老胡。回吧，今天没有劳务中介，要咱们。”</P>

“明天咱们换个地方，再试试运气。”</P>

“老胡……讲个笑话吧！我们这里，就你最幽默。就当安慰安慰我们。”</P>

老胡的身体颤抖。</P>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P>

这一次，他嘴唇微张！</P>

“我不会讲笑话，但我能给你们念一首小诗！”</P>

“打个响指吧，震碎了无数家庭，吹个口哨吧，春天被推向南方，喝一杯水，江河再与我无缘，一声啼哭，希望火车再次向前！”</P>

“捱过漫长的秋，禁得住连绵的秋雨，淌得过深秋刺骨的河水，最终迎来冬天的第一场雪。那怎么算不上崭新的开始。如果可以重新开始，那么就往前看吧。”</P>

“往前看，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