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不上什么贺卡”,张小满顺手将那一摞卡片都递给何警官,“您看过就知道了。”
“这样非常感谢!”何警官接过卡片就跟着曹警官一起走了出去。
张小满并不知道这两位警官为何会对这些贺卡感兴趣,他也不想知道,因为令他更加眩晕的事情来了
在林雨宣去世的第五天,张小满收到了林雨宣的来信,没错,是林雨宣本人所写,这在后来警官查证生前路径中发现,林雨宣在自杀的当天去过邮局寄过一封信,由于信的地址有问题,后来在邮局工作人员查证下确认收件人是本地学校老师,这才耽误了几天送到张小满手中。
张小满看着这封信,犹豫了很久,终于深吸一口气拆了开来,既期待又恐惧,彷佛即将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
亲爱的张老师:
您好!您一定很多年没有收到某某来信了吧,原谅我用这种方式跟您见面(我记得您说过一个词见字如面)。哈,一开始想写信给您,真要给您写,又不知该写些什么或者准确讲是不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您收到我给您的教师节贺卡了吗?一定吓了一大跳吧,请原谅我临行前的恶作剧,如果因此晚上睡不着便大可不必,说实话,我很感激您为我做的一切。
我这一生,遇到过很多很多的人,有的人善良,有的人凶恶,更多的人是灰色的人。善良的人帮助人,凶恶的人欺负人,灰色的人很奇怪,有时候他们会和凶恶的人一起欺负人,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希望有善良的人帮助人。
您还记得新生报到第一天吗,您当时对我说,这么热的天,裹这么严实有毛病啊。哈哈,是啊,真是有病,张老师,您身上有那种不能为外人展示的地方的吗?我,浑身都是!
我已经记不清我父亲的面孔了,但他绝不是那些人口中的“杀人犯”。母亲是因为在家生小弟时难产死的,所幸小弟艰难的活了下来,母亲的娘家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是父亲害死了母亲,在村上大闹过很多次,就连村上的人也都开始相信他们的话。
父亲因此在村上再也找不到活计,我们也因此搬离原来的住处,单纯的想要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生活。
可是,有些东西总是像影子一样跟随,不管我们搬到什么地方,总会有“同村”人突然出现,告诉人们父亲的事情,就这样原先和善的人们也开始疏远,在学校,有些人也慢慢总会对我有各种奇怪的“约定”,“放学后操场见”,“来厕所一下”等等,从最开始的恐惧,到慢慢习惯,继而原谅他们。经过很多次的重新开始后,我开始在想,林雨宣也不过是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就在我高考的那一年,父亲因为想要快点攒够我大学的学费,在工作的工地晚上偷偷运出一些废弃的钢筋贩卖,终究被人发现,在追逐过程中不慎从高处坠落身亡,就这样,我和弟弟身上的标签从此又多一个“小偷家族”。
说起来是给您写信,信中却是大半讲诉我的家庭,您可能根本毫无兴趣,之所以跟您讲诉这些,一来,是不想死后仍然被人贴上那些标签,二来,想必您已经知道了我最终的选择,原谅我的懦弱,我很希望成为您一样的人,但我终究还是不行。
给您的车票,相比您早已丢弃,但即便是万分之一,如若未曾丢弃,请您回去帮我看看我的弟弟,我知道我并没有理由如此要求您,就当是我最后卑微的请求。如果可以,回来麻烦您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即将远行,祝您一切都好!
林雨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