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警官嬉皮笑脸道:“我这不还有一个月就退休了,以后啊,就只能种种花养养鸟。一个月内,这个案子破了,我退休脸上也有光,够我吹一辈子了。没破,也不打紧,至少最后努力一把了,也没啥遗憾的。”
何警官摸着下巴,盯着白板上一张张案发现场照片,“知道吗,老曹,我昨天调查了全市的医院诊所,没有一家最近有丢失血袋或者有突然失血过多病人的治疗记录。”
曹警官摸摸头,“什么意思?”
何警官转过身,眯了眯眼,“意思是,受害者很可能已经死亡。”
曹警官砸吧一下嘴巴,吐出一根茶叶,“嗐,也不知道死的是哪个倒霉鬼,有时候觉得真没意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坏蛋却还可以活着,甚至还有机会改过自新,重头再来,可那些死者的家属一辈子就只能活在悲痛当中。那个叫孙甜甜的小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何警官无奈摇摇头,“现在还在张小满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曹警官不知从哪里提了一个椅子,坐在何警官面前,望着天花板长长的白色灯管,“这件事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家暴案,”曹警官慢慢回忆着,“我那会也还跟你一样,一腔热血的愣头青。当时有一家子,男人经常在外花天酒地,也不挣钱养家,女人一天做4份工作,挣点钱全被男人抢走,男人喝醉酒就回家打老婆孩子。有一次实在打的厉害,女人被打断了几条肋骨,邻居实在看不下去就报了警,”曹警官指着自己的鼻子,“当时就是我接的电话,我到医院看过女人和孩子身上的伤,我也是气昏了头,打了那个男人一顿,还把他以故意伤害罪刑事拘留了起来。”
何警官点点头,“抓人是应该的,但你不该打人,怎么,受了处分?”
曹警官摇摇头,“处分不处分的事情倒不是重要的,抓那个人渣的时候,他居然还在跟别的女人在夜总会跳舞,就这一顿打,不管处分不处分,我都是不后悔的。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又把那个人渣放了吗?”
何警官皱着眉不解道:“为什么?”
曹警官叹了口气,“那个女人从医院带着浑身的伤跑到派出所,哭天喊地求我,让我放了他男人,不放的话,就一头撞死在派出所。”
何警官顿时如遭雷击,也知道当时曹警官心里会如何翻天覆地,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
曹警官无可奈何又叹息一声,“是啊,为什么?我当时也是这样问那个女人的,她告诉我,那个男人再浑球,再怎么不是人,也是孩子的爸爸,她不想让孩子那么小就没了爸爸小何啊,有时候我就在想,我们当警察是为了声张正义,惩恶扬善,可是,你看,只要受害者不追究或者谅解了,坏人就不可能受到惩罚。甜甜的事也是,问起这个就是想告诉你,那个叫沈巍巍的人以监护人的资格和你抓的小刘老师已经达成了和解听说,只要了两万块”
何警官想起孙甜甜可爱的样子,又想起孙甜甜身上的那些伤,一拳锤在桌子上,“怎么可以这样!”又想起张允熙,问道:“张小满呢?难道他也这样算了?”
曹警官正色道:“张小满还是决定要起诉小刘老师,他说,坏人得不到惩罚,法律将是一纸空文。”见何警官松了一口气,曹警官继续道:“另外,我要提醒你,小何,不要和张小满这样的人走得太近,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鼻子很灵,张小满身上的味道很危险,你要当心!”
何警官没有在意曹警官后半段的话,只想着要是所有的父母都像孙甜甜父母一样,那得多么可怕,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何警官突然站了起来,像是想到某种可能
这时候,派出所的电话响了起来,报案的是一个拾荒老人,说是在郊外废弃工厂发现一具焦尸。何警官和曹警官急忙出动,赶到现场。
废弃工厂内,正中央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浑身已经被烧成焦黑。口鼻内均有黑色烟尘,这个人是被活活烧死的,何警官一边查看,一边仔细判断,凑近闻了闻,是汽油。手背反绑在椅子后面,以椅子为中心,地上有一个红色油漆画的圆圈。椅子下方有一个红色油漆的数字——14,红色圆圈外对称的写着几个数字:11,34,13,11,34,42,15,33。
曹警官忽然叫道,“小何,看这里!”
何警官闻声寻去,曹警官正站在面对死者的墙壁,墙壁上有一行同样用红色油漆写的字:
火祭已经开始,稻草人一落泪,大麦田吃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