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晓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将被洗得锃亮的小铁壶放在酒精炉上,“看看,是不是顺眼多了。”
王九江摸摸脑袋,“简直跟新的一样,”担心黄晓晓不知道怎么使用酒精炉,走过去将打开酒精炉的阀门,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凑近酒精炉的火芯,噌地一声,一团蓝色的火焰窜出,王九江再次坐回桌子旁边,“那我就坐等开饭了。”
黄晓晓打开泡面盒的包装,将调料包拆开倒进泡面盒里,“这下我也只能干等着了,”从购物袋里拿出两罐啤酒,将其中一瓶递给王九江,“反正也没事,咱俩喝点吧。”
王九江打开啤酒,毫不客气地猛灌两口。
黄晓晓也跟着打开啤酒,浅浅地呷了一口,静静地看着王九江。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饮着,直到小铁壶吐着浓浓的白气才停下。黄晓晓提起小铁壶,将一整壶开水平均地倒进两个泡面盒里,又将小铁壶放回酒精炉,顺手关闭酒精炉的阀门。
约摸又过了两分钟,黄晓晓将一盒泡面放到王九江面前,自己端起另一盒泡面,“凑合吃吧。”
王九江从黄晓晓手里抢走泡面,笑嘻嘻地说道,“这次没你的份,既然是给我煮的送行饭,就该都进到我的肚子里。”
说完,王九江大口大口地吸溜起面条来,一脸陶醉,似乎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黄晓晓怔怔地看着王九江,声音嘶哑道,“泡面里有毒”
王九江抬起头,对着黄晓晓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知道啊!”
黄晓晓眼睛红了起来,“那你还吃?”
“只要是你给我的,就算将毒药明摆在我面前,我也会咽下去的,”王九江一边大口吃着泡面,一边说道,“是老鼠药‘三步倒’吧?你之前还在昏睡的时候,我打开那包药闻过。”
黄
晓晓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是的,最近小区里有老鼠乱窜,我送允熙上学的时候路过药店就买了一包,打算放在家门口过道的角落里。药店的老板说这药毒性很烈,足以毒死三四个成年人,嘱咐我务必要分成十多份分别放置,以免被小孩子或者猫猫狗狗误食”
王九江已经吃完一盒泡面,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这时又端起另一盒泡面,不停地往嘴里扒拉,竖起一个大拇指,含混不清地赞道,“好吃!”
黄晓晓一把抢过王九江手里的泡面,扔到地上,泪流满面道:“别吃了!”
王九江放下手中的塑料叉子,舔了舔嘴唇,砸吧一下嘴巴,“好吧,也吃得差不多了,”盯着门口的位置,深吸一口气,“算算时间,张小满也该到了,一切都刚刚好。”
黄晓晓瞪大眼睛盯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王九江,失声痛哭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跟着了魔一样,非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为什么要逼我”
王九江将黄晓晓抱入怀里,“我不怪你,即便你没有在泡面里放老鼠药,我也不想再这般装疯卖傻下去了。有些事总归要了断的,拖下去对谁都不好,”王九江右手放在黄晓晓肩颈处,“剩下的路还是我自己一个人走吧,你知道我最讨厌哭哭唧唧的场面了,而且有些话当着你的面,不好跟张小满说,所以”
王九江举起右手,狠狠打在黄晓晓的颈动脉窦上,力道很有分寸。黄晓晓头一歪,瞬间昏迷过去,倒在了王九江怀里。
将黄晓晓放在木椅上,王九江脱下脚上的那双已经满是灰泥的劳保鞋,放在黄晓晓身边,蹲在身子,摸着黄晓晓的脸,“你总是这么粗心大意,以后可要当心些了。以前你送我的那双鞋,在警局的时候被清洁工收走了,我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这双鞋是最近工作的地方配发的,跟以前你送我的那双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双鞋那么大。”
王九江轻轻地揩干黄晓晓脸上的泪痕,流着泪笑道:“我还记得当时你送我鞋时的模样,想想就有些好笑,说什么我正在长身体,以后脚肯定还要长很大很大。喂,我那会已经十六岁了,脚还能长多大啊。你不知道我穿着那双大鞋,走路有多不方便。嗐,跟你絮叨这些干嘛。”
王九江直起身子站起来,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黄晓晓,“姐,再见了!其实很多年前,我就想这样喊你一句,一直没有机会。这些年我真的活得很辛苦,所以你不用为我的离开感到自责难过,应该替我开心才是,我可以堂堂正正地直起腰杆,不用再扮一个傻子了。”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王九江缓缓走到十字架下面,面对门口背靠着木墙。
张小满慌忙地冲进木屋,盯着十字架下面的王九江,惊声道,“果然是你!”
王九江嘴角溢出鲜血,“花未全开月未圆,终于可以和你这样打招呼了,好久不见啊,张小满!”
紧随张小满身后冲进来的何警官,愣愣地说道,“你居然会说话!”
“这就惊讶了?还有更大的惊喜送给你们”王九江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又拿出一根香烟点燃,吸了两口,吐出一个烟圈,将燃着的香烟扔在脚下,顿时十字架下的地板燃起一团火焰,生出一条将王九江围起来的火蛇。火蛇沿着墙蹿行一周,整个木屋瞬间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