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韶稳重的模样,钟进微微点了点头,暗赞一声。
“暗阁的人?”
“长安城如今怎么样了?还能坚守多久?”
听到钟进提起暗阁,杨韶的神色渐渐变得肃重起来。
他们刚到霸陵,负责关中地区的暗阁统领便火急火燎的亲自登门,那…长安城恐怕真到了涉及危机存亡的关键时刻。
“长安城的状况,如今并不乐观!”
“在马腾、韩遂所部围城的这些时日,攻城不断…哪怕天降大雨,亦未停歇!长安城内三万甲士亡者过半,余者人尽带伤。若非族兄强制征召城中青壮,长安城只怕早被攻陷了。可即便如此,按照暗阁的推算,破城之日…只怕就在这两三日间。”
“长安城的局势…竟然到了这般关头吗?”
咽了口吐沫,杨韶…只觉得压力大增。
“除此之外,汉中张氏…也入局了!汉中世子张永,领军一万五千…于城南扎营,封堵了南门。”
“也就是说…若我等想要进入长安,也唯有从东门进入。”
看了一眼杨韶,钟进随即陷入了沉默。
回望了一眼低着头的钟进,杨韶张开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钟进的想法,他明白!
毕竟这些年,他也没少去长安城。
可…正因为去过长安,才不知道如何去解。
长安城东,地势平坦…正是骑兵纵横的良地。若是马腾军未曾得知他们抵达霸陵的消息,他们还可以借机冲到长安城下,趁着马腾、韩遂、张永所部未反应过来前进入长安。
可如今的关键在于,马腾军已经探知了他们了消息…如果这个时候他们选择从东门进军,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提起屠刀的数万西凉铁骑。
这两万步骑…能有十分之一冲到长安城下已是幸事。
在这一刻,杨韶忽然想起尚在许都的杨修,若是杨修在此,以杨修的才智…定然能为他们找出一条生路来。
“走东门死路一条!既然如此…我们就绕道南门!”
“把守南门的汉中军,兵力尚在我军之下,只要我们分出五千人马阻击张永,其余兵马自可赶在马腾、韩遂反应过来前…冲进长安。”
不知过了多久,钟进忽然站了起来,望着杨韶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钟繇尚在长安,这长安城…他非救不可!
“既然如此,杨韶愿领五千步甲阻击汉中军。”
“不!阻击汉中军的事情,还是由我亲自领兵!杨氏一族能帮某说来援军,已是莫大的恩情,怎可让你去再冒这个险!”
“放心!汉中能称得上精锐之师的…唯有东州军尔!而东州军又是张鲁的心头肉,轻易不出!五千兵马挡上一个时辰,足以!”
望着一眼身旁的杨韶,钟进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世家子弟之间的这点人情,好借…不好还啊!
想要补偿杨氏和司马氏此次襄助之情,钟氏一族…日后还不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
次日清晨。
城头旌旗依旧,趁着薄暮,钟进、杨韶带着两万大军从东门转道向南,迂回长安。
……
长安城南,汉中营寨。
勒兵数日之后,军中攻城器械基本已打造完成,虽然马腾、韩遂均未派人前来催促,可…张永、杨任心中都清楚,再这样等下去…就算马腾、韩遂二人坐得住,他们麾下那些骄兵悍将…也或多或少会对他们这位“盟友”产生芥蒂。
从二十日起,张永便亲自带着一万大军以及打造的攻城器械“猛”攻长安南门,倒是造出了不小声势。
数日之间,长安南门在无数飞石的轰击之下,已残破不堪。
可张永心中也清楚,这几日…汉中军搞出来的阵仗虽然不小,但却没给南门曹军造成太大的伤亡。
在一日攻城之后,黄昏之时…张永带着兵马再次返回了营寨。
虽未短兵相接,可那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依旧让许多将士吃不消。
在简单解决饱腹的问题之后,营中大半将士均已睡熟。
就在这夜深人静的安眠之夜,只见大营外一名斥候飞驰而来,左肩正插着一支断箭…伤口处血如泉涌,在抵达寨门的那一刻,这名斥候和那匹战马都仿佛到了极限…轰的一声翻到在地。
“喂!你们怎么样了!”
“喂!醒一醒…”
看着到底的斥候,守寨的将士神色一阵狂变,一部分赶快围上前去,另一部分人…转身便击响了身后的战鼓。
战争的号角声,在这一刻…划破深夜。
“东南…快去告诉世子,东南方向有…有敌军…”
断断续续的低语着…来报的斥候终归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双手在失去支撑之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留下的,只要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阿娘,孩儿…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