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为何救他(2 / 2)

意识混沌间,单孤刀感受到一股温暖磅礴的力量,一点一点融化他身上的坚冰。</P>

他抬起头,便看见那冰面上站着一个人。</P>

一袭红衣站在冰天雪地中,如燃烧的烈焰,正朝他伸出手。</P>

“相夷……”</P>

李相夷听到单孤刀模糊不清的唤了一声,连忙应他。</P>

他说,“我在师兄。”</P>

“李相夷……”</P>

他又唤了一声,李相夷附耳过去,想听清他说什么。</P>

下一刻,单孤刀哆嗦着,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P>

还含着冷意,喷洒在李相夷的耳边。</P>

他说:“你,该,死。”</P>

刺骨的凉意落在耳畔,渗入筋骨血肉,蔓延至四肢百骸,冻得李相夷遍体生寒。</P>

他眼眸中的光微微闪了一下,按在单孤刀肩上的手指尖微抬。</P>

扬州慢的内力还在输送,这句话好似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P>

但骤然失控的内力波涛汹涌一般灌入单孤刀体内,还是激得他痛苦的咬牙哼出声。</P>

风明萧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P>

“已经够了。”</P>

李相夷这才如梦初醒,怔愣的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P>

风明萧是失明过的人,耳朵尤其好使。</P>

方才那句话,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P>

他问,“你为何救他。”</P>

李相夷看着他,没有说话。</P>

风明萧又道,“一个人痛恨你至此,你不杀他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救他。”</P>

李相夷垂眼看着面色渐渐回暖的单孤刀,没什么过多的表情。</P>

“这天底下恨我的人有很多,我总不能一个个杀过去。”</P>

风明萧摇了摇头,他不懂。</P>

“恨你就会害你,杀你。”</P>

“你先一步杀了他以绝后患,不好吗。”</P>

李相夷笑了一声,“我是天下第一,当真杀得了我,便也算我死得其所。”</P>

风明萧评价他,“你真狂妄。”</P>

李相夷看他,“你这么重的杀心,也全然不像个大夫。”</P>

风明萧不说话了,他抬手去提针,一根一根摘了收回去。</P>

李相夷问,“他何时能醒?”</P>

风明萧回道,“天黑之前应该能醒。”</P>

李相夷舒了一口气,“多谢了,风大夫。”</P>

风明萧收完了所有的针,起身卷起两卷金针。</P>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道。</P>

“醒来之后不要四处走动,吹了风容易落下病根。”</P>

“我给他开两贴平心顺气的药,你们熬了等他醒来喝。”</P>

“此人心肺郁结忧思过重,长此以往只怕积郁成疾。”</P>

李相夷听着,点头一一应下。</P>

风明萧这才提着他的诊疗箱,提步推门出去。</P>

门口守着的肖紫衿骤然对上他,开口询问,“怎么样了庸医?”</P>

风明萧白了他一眼,“碧珩草难寻,我还是建议准备棺材。”</P>

肖紫衿气结,“你……”</P>

乔婉娩拽了他一下,微微与风明萧颔首,“劳烦风大夫了,多谢。”</P>

风明萧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抬脚挤开边上的肖紫衿迈步离去。</P>

“你……”</P>

肖紫衿越发来气了,他咬着牙指了指风明萧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进了房中的乔婉娩。</P>

甩袖冷哼一声,“算了,不跟你计较。”</P>

折身进门,里头的单孤刀面上薄霜已经褪去,分明好多了。</P>

乔婉娩终于宽慰了些,“还好有这莲花楼的妙手神医,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P>

李相夷回身看她,“阿娩,此事不怪你,别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P>

乔婉娩只是轻叹一声,“只是不知,这如此阴寒的毒,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P>

李相夷抬手覆上她肩头轻拍一下,目光转向肖紫衿。</P>

“紫衿,你看着师兄,他醒了随时来叫我。”</P>

肖紫衿移开眼不去看他搭在乔婉娩肩上的那只手,微微点头。</P>

“是,门主。”</P>

如此,四顾门两位门主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在庭中坐下。</P>

“阿娩,此次你们是因何而来?”</P>

乔婉娩道,“据四顾门探子传来消息,说梧州有忘川花的踪迹,还有金鸳盟的人虎视眈眈。”</P>

她秀眉微蹙,“三日前梧州各派武林正道联名来报,要废立你定下的五年之契,说金鸳盟不守约,滥杀各派门人。”</P>

“这契约是你亲自签订的,我不敢轻易妄动。”</P>

“正好你就在天机山庄,便赶来寻你,共议此事。”</P>

他们原本就打算今日上山寻人,只是单孤刀昨夜毒发,请遍了城中名医都无用。</P>

只得今日一早带着单孤刀上山来,正巧碰上下山去的李相夷。</P>

这才由他一路将他们接到山上。</P>

李相夷皱起眉,“我曾传信回门中,说若遇金鸳盟的人寻忘川花,不必争抢,辅他们寻花。”</P>

“你可收到过?”</P>

乔婉娩眼中闪过几许疑虑,摇了摇头。</P>

“并未听闻过此事。”</P>

李相夷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半晌才松开。</P>

“那联名要废立盟约的,都是哪门哪派。”</P>

乔婉娩思索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笺递过去。</P>

“信在这里。”</P>

若非梧州六大门派联名来报,她不会离开四顾门跑上这一趟。</P>

李相夷抬手接过,低头看了片刻,才收起来。</P>

抬眼看向乔婉娩,温声道,“阿娩,这段时日辛苦你了。”</P>

乔婉娩看着李相夷那张俊逸的脸,剑眉上挑,星目含光,心中晕开无限的酸涩。</P>

她摇头,“不辛苦,你这些年,才苦。”</P>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理解相夷的。</P>

因为理解,所以一直等待,不敢怨,不舍得怨。</P>

但就是因为理解,知道他的理想与抱负,才没有办法,才会难过,会痛苦。</P>

可当她真正站在这个位置,才明白自己所谓的理解,远远只够表象。</P>

个中艰辛,不走上一遭,她怕是终此一生也不会明白。</P>

李相夷去拉她的手,往常柔软的指尖新旧不一遍布薄茧,免不了心疼。</P>

他轻声道,“阿娩,可能还要劳烦你一段时日……”</P>

“等我……”</P>

乔婉娩轻笑着摇头,“相夷。”</P>

“你只管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四顾门一切有我。”</P>

李相夷眼中微茫闪动,他紧紧握着眼前女子的手,点头。</P>

“好。”</P>

那双手,不似以往柔若无骨,堪堪一握。</P>

收紧时,能清晰感受到平稳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