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长安长安(2 / 2)

“不清楚,听天由命吧!”

“你也信命?”尚凌云看着她憔悴的娇姿,不由道:“不如你我赌一赌,五成以内或五成以上,你若能赢,以后的奏折我包了。如何?”

叶长安黛眉微微一挑:“三成。”

尚凌云轻笑:“那我猜七成,包括三位二品官员。”

叶长安瞥了他一眼:“这般自信?那好,若你赢,我招你为驸马。”

“可不许反悔。”尚凌云眉开眼笑:“我不当驸马,赢了我娶你为妻。”

“无聊。”叶长安冷哼一声,低头继续批奏折。

尚凌云走上前,从她手中取下笔,她冷眼凝视,他洒脱道:

“为表诚意,提前供你驱使段时日。”

叶长安起身让开,尚凌云自然而然坐上御座。叶长安揉着手腕,凝视着他俊秀的侧颜。

三个月后,吏部尚书刘安民离奇死于家中,朝野震动。叶长安高坐御座,面色平淡,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手边的长剑。

朝堂四下落针可闻,百官垂着头听着那一声声敲击声,心尖发颤。上次叶长安这般神情,可是在殿上杀了一位皇叔,那位亲王可谓威风半生,最后竟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血溅了前排几位老臣一身,那几人直接病了数月。

正当此时,一声轻咳不合时宜地响起,是那位年轻宰相。这宰相要步王爷后尘了,众朝臣心想。

“殿下,臣可查明真相。”

满朝文武皆惊,心念这人是不是疯了?

叶长安点头:“一个月。”

她将手中长剑丢了过来:“不成便以此剑自尽吧!”

尚凌云领旨退下。众人神色各异,几位老臣彼此对视一眼,其中意味不得而知。

就当朝野皆以为尚凌云要马不停蹄彻查此事之时,尚凌云却在宫中待了二十多日,最后出宫之时,距期限仅有七日。

尚凌云领着一支禁军招摇地赶到了尚书令府外,管事称自家大人染病不便见客,随后便大门紧闭。尚凌云直接令禁军拆了大门,提着御赐长剑便领兵冲了进去。半盏茶后,又云淡风轻地退了出来。众人不明所以,尚凌云却又如法炮制接连将三省六部主事官员府上踏了个遍。

一个月期至,门下省与六部各家推出了一个替死鬼。此事暂时了结。

但之后又有数次翻案,每次翻案皆会有各部官员牵扯其中,彼此诬告。案情变得错综复杂,几大党派明争暗斗,官场掀起巨浪。

最终,门下省一名侍中、两名侍郎,尚书省门下六部三名尚书、五名侍郎均有牵涉,其下各品阶大小官员涉事者过百。叶长安无一手软,罢官的罢官,抄家的抄家。至于空缺的官位,尽让尚凌云补了上去。

数月后,叶长安、尚凌云大婚,朝政转由尚凌云处理。叶长安背尽骂名。

一年后,叶长安诞下一子,取名尚田。

三年后,趟字军赵晔自立为帝,率三十万大军兵压姜王朝南境。叶长安欲领兵征伐,尚凌云却早已架空了她的军政大权,尚凌云大开国门,引赵晔直入姜都长安。

赵晔入主长安之日,尚凌云、叶长安并肩立于城头。叶长安身着雪缎绣花袍,素白之色上如落瓣瓣残梅,红梅点雪,煞是好看。

“长安,不如你我再赌一次。如何?”尚凌云轻轻将叶长安冰凉的纤手捧入怀,面色温和。

叶长安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尚凌云笑逐颜开,看向城外齐整行来的大军:“就赌赵晔愿不愿退军换我一命。我赢,你随我离去。”

叶长安气质清冷:“他一定救你。”

尚凌云笑若春风。

赵晔兵临城下之时,叶长安提剑指着尚凌云。

赵晔面色平静,他看向城头,朗声道:

“叶氏气数已尽,公主这又是何苦?”

“退军。”叶长安仅有两字。

赵晔眉头微簇,他看向尚凌云。

许久,赵晔打马离去,临行之时,朝副将吩咐了句:“攻城。”

“我又赢了?”

看着城下大军铺开战阵,尚凌云洋洋自得。

“你不想活?”叶长安凝眉。

尚凌云摇头,将她圈进怀中:“是你不想活。”

叶长安默然。

“不恨我吗?”尚凌云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叶长安摇头:“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倒没想到你还喜欢这样的诗。”尚凌云调笑。

叶长安声音柔软了许多:“初见之时,我便已知你目的,但我偏偏高傲,自以为能将你折服。到得后来,你还是轻易抛下我。但我不怪你,你若贪图王权富贵,便也不值得我喜欢。”

她倚在他怀里,痴道:“但我还是想问:你所求,到底为何?”

当年你说我给不了,那如今呢?

尚凌云抱紧她,鲜血从嘴角流下,他低声:“我四岁能作诗,六岁能撰文,十岁时闻名江南的夫子便说已不能为我师。我自诩为旷世奇才,天下难入我眼。但偏偏十六岁之时,远远瞧见了你一眼,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你。”

两人倒下,一只羽箭不知何时已贯穿二人身躯。

寒冬腊月,长安城一夜梅绽千万枝,花红似血,飞落千门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