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情况你是不知道，你要是知道，都能落下泪来。三代贫农，一辈子在地里刨食，一大家子人，一年到头就指着那点工分，到年底在村里换口粮，但凡不精打细算一点，这口粮都吃不到年底，一家人都得饿肚子。”</P>

“钱票就更别说了，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肚子都吃不饱了，那里还有闲钱买这买那的。大娘你是没过过乡下的苦日子，说什么人人平等。</P>

要我说啊，还是这城里的日子好过，能吃饱饭，有新衣服穿，我几个哥哥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拼命的生孩子，说什么没有男孩子不行，没人给他们养老送终了。</P>

姑娘怎么了？主席还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呢，到他们嘴里就成了丫头片子了。小孩一个接着一个生，那再小也是一张嘴啊，不给他喂饱了，成天哭的人心神不宁，连觉都睡不好……”</P>

大娘能说，苏惜夏也不比她差，吹牛的话，随口就来。</P>

大娘这边算着价钱，苏惜夏眼睛看着，嘴里叨叨个不停。</P>

范大娘听的心烦，一个不留神，就得重头再数一遍。</P>

再一次数错后范大娘脸上隐隐有些不悦，但一想着待会就能把钱收进口袋里了，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边算边附和她的话。</P>

“四毛五，五毛二，对对对，日子难过，谁都不好过，要不大娘也不会到这来，冒这个险了不是，五毛六，六毛二……”</P>

范大娘算了几遍，好不容易把钱算好，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太折磨人了。</P>

“七块三，姑娘，这些里面也就搪瓷缸贵一点，其他的都不值几个钱，你要是全部都拿的话，大娘给你算七块，那零头大娘抹了，你看怎么样？”</P>

她看不怎么样，这也太贵了。</P>

她兜里是有钱，但那钱她得存着，哪能有多少用多少啊。</P>

“大娘，你说这搪瓷缸贵，你这搪瓷缸卖多少钱啊？”</P>

“这搪瓷缸质量高，你看看，摔不坏，用不烂，一个人一辈子，用一个就成了，不要票，只要八毛一个。”</P>

范大娘嘴比脑子快，什么话都突突往外冒。</P>

“大娘，你说了，一个人一辈子用一个搪瓷缸就成，我们家每个人都有搪瓷缸了，这搪瓷缸我就不要了，你刚刚说这些总共是七块，两个搪瓷缸加起来是一块六了，七块减去一块六，是五块四毛，你再给我抹个零头，五块，刚好我今天出门就带了五块钱。”</P>

苏惜夏掏兜的动作一停，数了五块钱的毛票。</P>

“大娘你是个爽快人，我袋子里装了从自家树上摘的果子，咱俩投缘，我再送你几个果子，一手交钱 一手交货。”</P>

苏惜夏眨着那双澄净无辜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大娘。</P>

范大娘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等她反应过来时，手里拎着的篮子已经空了，手里拿着那两个搪瓷缸在风中凌乱，刚才发生了什么？</P>

想她范翠花在镇上还没遇到过对手，今天怎么就失手了，还败在了一个小姑娘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