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因果,汇聚为一,波涛汹涌,在这一玄妙之界内,不断地涌动咆哮,而这万物万法,诸天万界生灵内心灵光所汇聚的因果界域内,青衫文士心中震动不已,看着前面那已经复苏,真实不虚的黑发道人。
其心神震颤,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剧烈,尤其是眼前的黑发道人,眉目清晰,神色温和,给予人一种,世间万物环绕于其身周的错觉,却又旋即恍惚,仿佛这又不是错觉,只是这一幕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青衫文士自己也是心中惊惧,不肯相信,自我催眠这不过只是错觉而已。
恍惚了许久之后,方才嗓音隐隐微颤,道:「你,醒了?」
黑发道人嗓音温和:「本就未曾睡去,又说什么醒或不醒。」
世间的万物,十万八千世界的真灵在我的梦中,既然大世皆是幻梦,那么我在其中,醒或者不醒却又有何等分别呢?
青衫文士苦笑不已。
看着眼前自然从容的黑发道人,仿佛千年的大梦并未曾对其真灵产生些许的影响,其真灵不曾出现迟滞或者蒙昧的变化,许久之后,眼底也是带着艳羡之感,道:「你超脱了吗?」
黑发道人摇了摇头:「没有。」
旋即看着虚空中的变化因果,在青衫文士刹那遗憾的目光之下,悠然补充道:「但是,似乎快了」
「就在这一次里面,便可以窥见一丝机会。」
青衫文士怔住。
卫渊垂眸似在感应这诸多因果之变化,旋即随口道:
「距离我在创造这一梦界之前,和道友所说的时间,还有多久?」
他在沉睡之前,曾经给青衫文士说出了一个时间的底线,正是当时约定,涂山订婚之事的底线,他千叮咛万嘱咐,到了那个时候必须要唤醒他,此刻青衫文士【命运】稍微一算,感慨道:「时间变化,岁月如梭。」
「我在把握因果之前,距离那一日尚且还有三十日左右。」
「而自无尽因果之中,窥见到了未来,而后道友苏醒,说来短暂,实则已经是二十余天转眼即逝。」
「距离那一日,竟然只不过剩下了数日光景。」
青衫文士在卜算的时候,也已经有所感应,冥冥之中,仿佛整个世界,清浊两面,十万八千界内的庞大气运已经在那无形之中,开始奔涌,流动,而后齐齐地汇聚于一,汇聚到了那涂山之处。
此时虽未成就,但是龙蛇盘旋,气焰涌动却已经有所征兆。
青衫文士微微一怔,旋即已经明白了。
如此强烈的气机牵扯,哪怕是根本不知道这一天,或者说是对于这一件事情根本没有兴趣的顶级强者,都会在冥冥之中气机牵引出现在那里,而这些强者的汇聚,则会将气机和气韵催动到了极限,便是其中最强之人,借势而起,成就超脱之境的机会!
「是那一日
「那一日,涂山之中,超脱者现。」「是你,是天帝,还是说是浊世大尊?」
命运呢喃自语,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日的波涛汹涌。
他只能窥见到了超脱之机,但是其中究竟是谁人超脱,又是谁人成功,哪怕是他此刻都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能够确认一点,这个超脱者,绝不会是自己,一时间又是黯然又是遗憾。
卫渊闻言,却是忽而一笑,道:「不要这样想。」
青衫文士一怔,下意识几乎以为眼前这道人会安慰自己。
大道未成终有期,或许就是自己云云。
却未曾想,他只是温和笑道:
「或许是浑天未曾死尽,七日之后,来见我一面,喝一杯酒呢?」
青衫文士无可奈何。
自己竟然觉得这道人会开口安慰自己。
没曾想到竟然是开了这般的一个玩笑,当即摇了摇头:「浑天超脱未曾大成而死,恐怕是绝不可能再回来了,倒是你,你现在就可以回到那个时间线吗?」
卫渊微微颔首,忽而询问道:「你说超脱者有可能是浊世大尊。」
因果纠缠于周身,起伏变化,散发出大片大片仿佛晨曦般的金色光芒,而青衫文士忽而听得了眼前这道人似是自言自语,或者询问的一句话:「都是如此称呼于祂」
「命运,你可知道,浊世大尊的名字么?」
青衫文士愣了一下。浊世大尊的名字?
那可是纵横天下无可匹敌之强者,纵然曾经有过心境受损的状态,但是就算是心境受损,不是全盛之时的大尊,那也是稳居于天下前五位格的绝世存在,动念之间便是可以让天翻地覆,无数众生死尽的恐怖存在。
这样的存在,其名号必然响彻十方世界,自己定是知
青衫文士一怔。
那种理所当然的思绪忽而就凝滞了,刹那之间搜寻自己的记忆过往,竟然是毫无半点的征兆,竟然像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浊世大尊的名字叫做什么一般,青衫文士的面色骤变:
「这,这是这怎么可能!」
卫渊的声音徐缓:「你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青衫文士命运呢喃:「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黑发道人徐徐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只是有一种可能,有一种猜测。」
「他已经将过去,未来的一切自我都已经斩去,融合了,一切诸我,哪怕只是记忆和信息,都已经融入到了此刻的自我唯一之中,就连其传说,名号,都逐渐地消散,七日一战之后,无论胜负,世上再无人知道祂的存在。」
「若是死亡,也再也没有归来的可能了。」
「这是最为决绝的突破之道了,不成道,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青衫文士呼吸一滞感觉到了这言语之中带着的惨烈雄浑。
将过去未来一切自我容纳为一。
连过去之人对自己的认知和记忆都会逐渐消散。
舍弃存活的可能,抵达自我的最强。
一战,超脱!
「如此,我也必须要给他足够的敬意。」
卫渊微微垂眸,整个空间都泛起了剧烈的涟漪波涛。
显而易见,是在尝试。
尝试从这一个绵延过去未来现在诸多时空的大梦之中走出。
重新干涉现世!
因果流转,阴阳变化,层层叠叠的法则冲击,虽然不像是大荒之中,高手出招决胜,元气爆发,动辄便是覆盖千万里,移山填海一般的气魄,却自有一种凝重高渺,让青衫文士不得不一步一步后退,无法再继续地近距离旁观,心神却是激荡不已,足足千年的护道,枯坐等待,终于要看到开花结果的一日。
即便是他,也是心神之动不可遏制。
此地本就是卫渊的大梦,而今已经成了气象,却又要踏出此梦。
这是违背基本法则的,但是道果本就不是可以用常理来窥伺的存在,无数的法则和因果涌动着化作波涛,最终连青衫文士都有些窒息的时候,看到了眼前的黑发道人踏出一步。
这一步,就仿佛牵扯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因果。
如同一切之果,都是因此而诞生。
旋即在武当山下不远处,便是多出了一名黑发的道人,正是卫渊。
其眉宇温和平静,仿佛能够容纳山川百物,但是身上却是有一种极为澄澈玄妙之感,南天师北武当,武当山在道门的名号何其隆盛,来来回回的人尤其之多,但是却不单单看不到这道人,就连走路之时,明明是撞到了他,却是从空中而过,毫无察觉。
仿佛处于截然并行的时空。青衫文士眼角狂跳。不沾因果!
天不能覆我,地不可能载我。众生不可见我。
因果不可落,五行不可加。我与此世并行。
卫渊抬起头辨认了一下方向,右脚抬起,却没有落地,反而缓缓收回。
青衫文士看着不解,迟疑许久,还是忍不住询问道:「为何不走出去?」
卫渊垂眸感应因果,回答道:「不是时候。」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