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仙?”诗诗抬头惊讶的问道。
圣十玄点点头,缓缓举起手中酒爵。
他眼望着诗诗,柔情说道:“若有来世,我先还你一个情。”
听闻此话,对面的诗诗一愣,一瞬间,眼泪磅礴而下。
“哥哥是想与我诀别不成?”
诗诗低下头,泣声说道。
圣十玄闻言,摇摇头,伸手拿出一方丝帕,为诗诗擦拭眼泪。
“傻丫头,我与你厮守万载都不够呢,又怎会诀别?”
说着话,他为诗诗拭去脸上的泪水。
听到这话,祖诗诗这才破涕为笑,接过圣十玄的手帕。
“丫头啊,真希望今后,能和你常住此地。”圣十玄轻叹一声说道。
听得此话,对面的祖诗诗忽然嘻嘻一笑,问道:“那哥哥不想修仙了?”
一听这话,圣十玄顿时无语,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酒爵。
爵中酒,因为年久之故,早已化为琼脂状,但是淡淡的幽香却比当年更甚,闻着就让人感到心醉。
那么人生呢?
是否也能这般?
想到这,圣十玄一展眉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看上去犹如当年。
“来,诗诗,我敬你一爵。”圣十玄手握酒爵说道,“无论我们来世如何,今生我只爱你一人。”
祖诗诗听闻,脸色一红,缓缓举起手中酒爵:“哥哥,我也此心!”
辉光柔情中,两个酒爵碰到一处。
翌日清晨,祖诗诗刚刚从打坐中醒来,便见圣十玄在院中忙碌着。
只见后者的身前摆放着数块大小不一的木墩,木屑飞舞中,一尊惟妙惟肖的辟火兽隐隐成型。
祖诗诗一个箭步来到庭院。
“十玄哥,你这是做什么?”她看着圣十玄问道。
听到问话,圣十玄停下刻刀,转身笑道:“生计啊,待我刻出后,你把它拿到集市上卖了,然后换些粮食种子回来。”
祖诗诗听罢,顿时捂着嘴吃笑起来:“难道哥哥真的要化身凡人?”
因为作为修道者而言,特别是她和圣十玄这个层次的修道者,早就脱离凡俗的饮食之道,因此才这般忍不住笑出声来。
“入俗而俗,入道而道,天地间,万物皆是如此。”圣十玄微微摇头应道。
祖诗诗闻言,摸了摸衣袖:“入俗而俗,入道而道?”
随后,眼神一亮。
“明白了,十玄哥。”祖诗诗忽然笑语道。
她随手拿起身边的扫帚,开始打理庭院。
圣十玄见状,微微点头,转身继续雕刻。
一个时辰后,两尊三寸大小的雕像完毕,是为一对雌雄辟火兽。
祖诗诗见状,从一旁的木墩上站起。
“十玄哥,我这就把他们去卖掉。”祖诗诗手抚雕像说道。
她的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心底却有些不舍。
因为这对辟火兽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如同真兽一般。
圣十玄笑着点点头:“去吧,一会我继续雕刻,就怕屋里都摆放不下呢。”
他瞬间看出诗诗的心思。
祖诗诗闻之,脸色一红,双手各执一雕像向庭院门走去。
望着诗诗渐去的身影,圣十玄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诗诗,希望能如我愿。”
对于这一次凡间之行,他可不是真的在游山玩水。
他带着诗诗来此,自有目的。
圣十玄深知,诗诗身为魔族后裔,血脉中充满着狂暴戾气,别看诗诗在自己面前温顺如猫,但是面临渡劫时,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带诗诗落脚凡尘,就是想洗涤一下后者内心深处的魔气。
毕竟诗诗已经步入修魔王之列,想反悔已是来不及。
他能做的,就是为诗诗增加更多的把握,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魔族和人族修道,因为功法不同,天劫也略不相同。
前者更持重在心劫上。
可以说,魔族的心劫要比人族的心劫更为凶险。
尽管他手中有许多魔焰果,但是仍觉得不够。
这种不够的感觉,早已超越修道者对天劫的感知,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爱。
半个时辰后,诗诗抿着小嘴从远处走来,左右手各拎着两只麻织袋子。
进入庭院后,她转身将袋子放在一角。
“十玄哥,今天赚了八百两蓝银。”诗诗对着圣十玄笑道,“我买了稷、麦、桑、麻四样种子。”
“哦?这么多?”圣十玄略显惊讶道。
虽然他和诗诗不缺银两,但是他可知道,凡间的八百两蓝银不是小数目,许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如此。
“是一家富户买走的。”诗诗微微得意应道,“说是要镇宅之用,还问我有没有呢。”
圣十玄闻言微微点头。
辟火兽在凡间视为神兽,镇宅适用。
他一拂身前雕像上的木屑,笑道:“那今后我就多雕刻些辟火兽吧。”
又一尊辟火兽雕琢完毕。
诗诗闻言笑道:“好啊,十玄哥,明日我再换些栗、豆、萝卜种子回来,然后再养些家禽。”
“可以。”圣十玄笑道,“但是不可动用身上的财物。”
“我明白,哥哥。”
祖诗诗一声娇喊,伸手拉住圣十玄的手臂。
圣十玄顺势将诗诗搂入怀中。
“诗诗,记住了,既然来到凡间,就要有一颗凡人之心,这也是修行。”他抚摸着诗诗的发丝说道。
“我明白。”
祖诗诗依偎在圣十玄的胸前,嘤咛应道。
“待过些时日,咱们再买些桃树,数年后树成,用此木雕刻。”圣十玄又轻声说道,“其辟邪,在凡间最为适宜。”
“嗯。”诗诗微微点头。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圣十玄和诗诗在兰溪镇居住八十年有余。
二人不但在镇里开了个木雕小店,而且业已融入到凡人的生活当中。
此时他们的宅邸四周,早已是桃树成林,整个木屋院落完全掩映在桃林之中。
闲暇时,二人或是走邻拜舍,或是相挽手臂林间漫步,或是对诗吟唱,宛若当年圣启言夫妇一般。
这一日,二人正在田间耕种,一群孩童忽然从垄间跑过。
刹那间,祖诗诗停下手中活,眼睛呆呆的看着跑远的那些孩童。
圣十玄见状,连忙停下手中的锄头,问道:“诗诗,累了?”
祖诗诗闻言,微微摇头:“没有,哥哥。你看,那些孩子多可爱,我们的头发都白了。”
圣十玄听罢点点头。
入俗以来,二人的修为已被刻意压制,外表上与常人无异。
二人鬓角不但霜白,而且脸上的年轮也非常明显。
他缓步来到诗诗面前,先是用汗巾擦擦手,又把诗诗的小手擦净,然后牵着诗诗的手来到田地头坐下。
“诗诗,先喝口水吧,没有修为加身,你要多注意保养。”他拿出水囊说道。
诗诗的面容,看上去明显苍老了许多。
二人来得此镇时,貌若而立之龄,为了不引起他人猜测,二人压制修为,任岁月之刃在脸上划刻着。
如今算来,也是凡尘间百岁之人。
圣十玄擦拭着诗诗脸上的汗水,问道:“后悔吗?我把你带到这里。”
“不后悔!”诗诗笑着摇头道,“若是不修道,我倒真想和哥哥在此地一生相伴,然后生一大堆孩子。”
听闻此话,圣十玄哈哈大笑起来,轻轻一刮诗诗的琼鼻道:“总算是说出心里话了,傻丫头!”
随后,他微微摇头道:“诗诗,其实我也想,可是时机不到。若是我们此时真有后,此子恐难善终,这是天命。”
祖诗诗闻言,嗯了一声,目光转向眼前的谷田。
“若是他年心老时,我愿隐居在此。”她喃喃说道。
“他年心老时。”
圣十玄也随后轻念一句。
目光所及之处,金黄色的谷穗尽显,这是他和诗诗在凡间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