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飞聚散,鱼跃沉浮,秀峰环绕,泉水东流,深谷建立,岩崖造修,恍若云梦,不逊瀛洲。当裴南秧看到灵泉寺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为眼前的美景所折服。只见寺庙建于悬崖峭壁之中,四周山峰连绵起伏,蜿若游龙,而寺庙下面百尺是流淌的泉水,水声潺潺,秧传数里,真可谓是精巧奇绝。
裴南秧和元祥顺着山上的栈道缓缓骑马上行,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到了灵泉寺的大门之前。两人将马系在了寺庙门口的马厩之内,一齐转身走上石阶,穿过了飞檐朱壁的大门。
灵泉寺的前院不算很大,但院中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尽是一片苍翠秀丽。主殿面阔三间,进深两间,单翘斗拱,抹角斜梁,虽算不上气宇恢弘,但却盖得古色古香,庄严肃穆。
而此时,一条极长的队伍正从主殿中延伸出来,队伍中均是年轻的男男女女,其中尚在二八年华的少女更是占了绝大一部分。
元祥上前几步,向排在队尾的一位姑娘问了几句,随后兴高采烈地跑到裴南秧面前说道:“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等着求签呢,可见这里特别灵验,我们也赶紧去求签吧!”
裴南秧瞟了一眼“蜿蜒数里”的队伍,急忙摇了摇头道:“比起求签,我还是对这里的景色更感兴趣,我去周围转转,一会再来寻你。”
“行,那你一会来找我。”元祥点点头,迈着雀跃的步伐站到了队伍的末尾,还朝她挥了挥手。
裴南秧满脸无奈地看了眼这个不知稳重为何物的男人,叹了口气,转过身沿着主殿旁边的台阶拾级而上。
在主殿后面,伽蓝殿、地藏殿、观秧堂、经阁楼依山而建,各殿阁均是抬梁式建筑,殿内还绘有大量的壁画,描绘的是十地药叉神将和十二圆觉的故事,色彩斑斓,惟妙惟萧。出了经阁楼再往上走,便是一条高踞于险峰之上的栈道。
裴南秧缓步穿过栈道,来到了灵泉寺后山的山巅。只见山顶树木繁茂,菩提成阴,山下蓊郁荫翳、江流澎湃。而不远处更是奇山兀立,群山连亘,苍翠峭拔,云遮雾绕,真可谓是人间胜境。
裴南秧看着眼前的关山茫茫,云水苍苍,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寥落之感,三千世界,两世为人,她感觉自己的时间就像是从别处偷来的,无论是在山顶嵯峨黛绿的美景中、还在禅院曲径通幽的宁静里,似乎都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微微苦笑,刚想下山,却发现山顶的那片菩提树林中似有衣角晃动。她上前几步,就看见大理寺卿洛衍正站在成荫的菩提树下,面色凝重地与一名男子交谈。这名男子此时背对着她,穿着一身绣着墨竹的白纱褙子,褙子的衣角随着山顶的轻风微微摆动,和衣服上淡雅的水墨相映成趣,衬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格外地俊逸出尘。
裴南秧眯起眼睛看去,不知为何,虽然并见到男子的脸孔,但她却觉得这个男人的身形有种异常熟悉之感。
她不由得又往前走了几步,而这一举动几乎是立刻惊动了洛衍。洛衍眼眸一寒,像利刃一般向她看来。然而,当他看清裴南秧的脸孔时,不由得长眉一挑,显是颇为吃惊。随后,他立刻敛了眉,抱拳朝白衣男子说了几句什么。白衣男子听罢点点头,径直往菩提树林的深处走去,一眨眼便消失在了一片苍翠欲滴之中。
见白衣男子走远,洛衍便朝裴南秧走了过来,朝她抱拳鞠躬说道:“裴小姐。”
裴南秧没有回应,她看着白衣男子消失的地方,很长时间后才转眸问道:“恕我冒昧,不知刚刚和洛大人交谈的那位公子是谁?”
洛衍眼眸一晃,不动声色地说了句:“一个朋友,谈点公事罢了。”
听到洛衍的回答,裴南秧便知道他是在用公事搪塞自己,也不欲多问,刚想告辞下山,就见洛衍朝着她一拜到地,低头恭敬地说道:“之前十七皇子坠马一案是洛衍失察,让裴小姐在大理寺中蒙受了不白之冤,洛衍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还望裴小姐海涵。”
裴南秧在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是一片春风和煦:“洛大人哪里的话,在大理寺中洛大人对我照顾有加,最后又秉公审案,还我清白,我应该多谢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