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然轻声喟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白玉鎏银的定情簪,朝如音递了过去,沉声说道:“公子在离世前曾写过一封家书,信上说让我务必将这根发簪送还给姑娘,并让我转告姑娘——宝钗贵重,当赠良人。”
如音姑娘接过发簪,轻轻摩挲了片刻,突然含泪大笑出声:“赠与良人?!他难道不知,从他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的良人便再也不会有旁人了吗?这些年我在归云楼中,前来示好的王公贵胄不在少数,可我从未对他们假以半分辞色。因为,我一直在等,我以为总有一天公子能回应我的痴心。可如今,他却用一句当赠良人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如音姑娘眼睛通红,失控地哭喊道:“既然他已经不在了,这发簪要了又有何用?!”
说完,她抬起手,狠狠将发簪砸了出去。只听得“噹”地一声,白玉发簪重重落在了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
郭然心中酸痛,他抿了抿唇,刚想出言安慰,房间的门就被猛地撞开,一个穿着劲装的蒙面男子顿时一闪而入。
“什么人?!”郭然浓眉一蹙,低声喝问道。
那个男子没有出声,抬手便朝郭然击去。裴南秧见状急忙纵身上前,变掌成爪,向蒙面男子的手腕擒去。
蒙面男子侧身避开裴南秧的攻击,转身出掌,向如音姑娘的方向打去。
裴南秧和郭然均是大惊,飞身便要去挡,生怕如音被蒙面男子所伤。
谁知,那蒙面男子只是虚晃一招,他看见裴南秧和郭然向着如音的方向而来,几乎是立刻收势跃起,推开房间的窗户,纵身而出,轻点屋檐,往远处奔去。
裴南秧刚想去追,门外便喧哗四起,韩砚清和洛衍带着一队由巡检司和大理寺官兵组成的队伍就冲了进来。他们看见裴南秧,均是一脸惊愕地愣在原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韩砚清满目疑诧之色,抬眉朝裴南秧问道。
“我是和朋友来这听如音姑娘弹琴的,”裴南秧朝郭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敛容问道:“倒是你和洛大人,怎么会一起来这里?”
“刚刚九皇子在昌德大街遇刺,我们一路追踪刺客至此,却没想到刺客进了这归云楼后就没了踪影,”洛衍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不知道裴小姐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刺杀九皇子?”裴南秧一愣,随即正色说道:“刚刚有个蒙面男子闯入了房内,我一时大意,让他从窗户跑了。”
闻言,韩砚清立刻挥了挥手,士兵们纷纷点头领命,依次从窗户跃出,追了出去。
裴南秧将目光从窗口收回,转头朝韩砚清和洛衍问道:“不知九皇子可有大碍?”
“还好刺客发现的及时,九皇子并没有受伤,已经如约去登科楼参加诗会了。”
登科楼诗会?裴南秧几乎是立刻想起了吴锦汐的邀约,她急忙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抱拳朝众人说道:“我与朋友午后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洛大人和韩巡检办理公务了。”
说完她欠身施礼,退出了房间。郭然目光微闪,朝洛衍和韩砚清极为恭敬地拜了两拜,躬身走出了房间。
待二人出了房间,洛衍上前几步,对着如音姑娘沉声说道:“姑娘,皇子被刺非同小可,既然刺客是从你的房间逃走的,还要请姑娘随我回大理寺一趟,帮助查案。”
说罢,他也不等如音回话,偏头看向身侧的大理寺众人。大理寺的官兵立刻会意,迅速带着如音往门外走去。
“洛大人,”见众人出了房间,韩砚清面色陡然变得阴沉,他目光森寒地看向洛衍,语调冰冷地说道:“为什么每一次我都能碰到她?”
“这都是巧合,”洛衍对上韩砚清充满厉色的眸子,有些无奈地辩解道:“我又如何知道裴姑娘恰好会在此处听曲?”
“真的是巧合倒也罢了,若让我知道你们是有心将她牵扯进来,以后你们的事便不要再来找我。”
韩砚清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洛衍默默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忽然间,一抹极淡的笑意从他的唇边掠起,凉薄且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