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昔年旧案(2 / 2)

一时间,惊异声、唏嘘声、唾骂声四下响起,九皇子一派的朝臣纷纷慷慨陈词,痛斥公良氏霍乱朝纲,而二皇子一派的朝臣个个噤若寒蝉,额头上冷汗直冒,生怕祸事一不小心就牵连到了自己身上。

“陛下,微臣冤枉啊!”沈敬跪伏在地,在一众谴责声中高呼道:“朱祀不过是一介草民,怎能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要定臣下的罪,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朱祀确有随意攀咬的可能,”洛衍闻言不慌不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薄薄的宣纸,神色平静地说道:“可是微臣按朱祀提供的名单去查处贩卖私盐的商贾时,发现这些盐商的孩子几乎都是由沈大人破格提为贡生后入朝为官的。怎么,沈大人是要说这也是巧合吗?”

沈敬面色惨白如死,汗滴顺着他的背脊不停地往下流,而他只是兀自跪着,将额头贴在了大厅中铺着红毯的石砖之上。

“不仅如此,朱祀的这张名单上并没有出现当年那批青州盐商的名字,”洛衍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天成帝的侍从,徐徐说道;“臣还特意向朱祀询问了青州盐商许墉的事,但朱祀却说他根本不认识许墉。可奇怪的是,纪子铭死前留下的那封奏书中,许墉通过私盐赚取的钱款可是商人中数一数二的,朱祀又如何会不识得?还是说,纪子铭那份奏书的内容乃是根据司勋司的嘉奖名单胡乱编造,专门用来陷害宣怀太子的?”

话及此处,十一年前的旧案真相已经呼之欲出,大厅中的众人惊异万分,不约而同地看向天成帝的脸色。

天成帝坐在高高的主位上,目光冷硬,俯视着匍匐在下首的男人,缓缓问道:“沈敬,你还有什么话说?”

“微臣冤枉啊,”沈敬急得满脸通红,悲声喊道:“就算微臣与盐商有所来往,但微臣与宣怀太子并无仇怨,断没有伪造名单、嫁祸太子的必要啊,还望陛下三思啊!”

“沈大人此话差矣,”洛衍挺直了身子,直直迎上天成帝的目光,拱手说道:“宣怀太子当年心系西南七省灾情,亲自至户部督查赈灾款项等事宜,不想却发现户部的账目存在问题,于是太子便让大理寺暗中探访。微臣当时还是大理寺少卿,奉卿正之命暗中探访,发现户部钱款的去向与一个盐商有关,而这个盐商与沈大人多有往来,便去沈大人处问询了几句。可没想到,隔了不到两日,户部尚书纪子铭就自尽谢罪,还将户部钱款和私盐一事全数推到了太子头上……”

“微臣不知啊!这都是巧合啊陛下!”沈敬闻言,将头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一遍又一遍唤道:“微臣冤枉,微臣冤枉……”

见到场面着实难以收拾,一直没有开口的冯长龄突然从案几后站起身,走到大厅正中,揖礼下拜道,“陛下,今日吴大人、洛大人所奏,事涉十一年前的宣怀太子旧案,个中纠葛绝非三言两语、口舌之争能够道清。此案时日已久、牵连甚广,王公贵戚亦涉足其中,若有错判,着实难平朝纲、难安民心。故臣斗胆恳请陛下,着三司会审此案,还当年真相、还逝者清白。”

“冯阁老所言甚是,”韩昭一甩袍袖,缓步行至冯长龄身侧跪倒,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今日两位大人所奏若查明属实,沈尚书等人便是陷害皇子、霍乱朝纲的大罪,臣恳请陛下集三司之力,彻查此案。”

见此情状,大厅中的大臣们纷纷起身请旨,不过瞬间的功夫就跪倒了一片。

天成帝的目光冷冷扫过堂上的大臣,最后在惠王姜忱的地方停留了须臾,一字一句地说道:“着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彻查宣怀太子旧案,一旦查有实据,无论高低贵贱,立刻将涉案之人押解候审。”

说罢,天成帝从座位上起了身,步履沉重地缓缓走下台阶,目光从姜忱、冯长龄、洛衍、吴勇、沈敬的脸上扫视而过,最终落在了门外遥远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