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宫的建筑很有意思,有两个特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个是建筑很散,东一处西一栋,看上去就像完全没有统一规划,似乎主人家看着哪里顺眼,就在那里修了一栋小楼或者小院,甚至连建筑风格都不统一。
另一个特点就是没有围墙,哪里都没有。不但外围建筑没有围墙,连移花宫内部的小院都没有围墙,只用灌木或者树木做一个分割。
南星对此自然十分好奇,邀月的解答是建筑是很长的时间段分批建造的,所以风格不同,选址也完全按照住户的各自喜好。
至于没有围墙,这是开山祖师定下的规矩,没有围墙才能时刻保持警惕,足够强大的实力才是最好的围墙。
至于野兽?这里没什么大的野兽,最常见的就是野猪,那玩意若真来了这处山谷,也就是给移花宫弟子的餐盘里添一份肉食罢了。
还有个不算特点的特点,就是药田花圃很多,随处可见,并且周围必定有花亭或者游廊,这些移花宫的姑娘们还是很有生活情调的。
南星还要求邀月带着他去看了她亲手开垦的药田,当然,现在这处药田早就交给其它弟子打理了。
两人牵着手在游廊里漫步,邀月嘴角带笑,抬手指着不远处的药田,跟南星讲述她刚入门时开垦药田的趣事。
然后南星就听到游廊另一侧的山坡后面传来的声音。
“…就是这片桃林了!当时我就是从这棵树上掉下来的,嗯…看起来也没多高呀?怎么会摔得那么厉害?”
“对呀?而且你师父没有及时给你医治吗?”
那洋洋自得的声音自然是怜星宫主,反问的声音却是王语嫣,想必旁边还有个眨着大眼睛的龙儿?
“肯定是有人从中搞鬼!这种事情在宫里都是平常事,对不对呀,云萝师叔…”
这是曲非烟的声音。
“有可能!”
云萝的声音传来。
邀月的嘴角扯了扯,拉着南星的手也渐渐加力。
“啊哈哈…没有啦,就是体质问题,没有恢复好罢了,不说这个,我带你们去看我跟姐姐偷吃黄精的药田…”
南星感觉身边的温度正在快速降低,赶紧捏了捏邀月的小手,凑到她脸颊边上轻声道:
“原来你小时候也偷吃呀?可真调皮!”
邀月妩媚的白了南星一眼:
“小孩子不懂事罢了,其实怜星的腿脚是她自己弄的,她为了让我照顾她,故意不好好治疗。而且我们那个时候还处于考察期,没有一对一的师父,当时我们年纪小,啥也不懂,所以才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
“啊!?那小星还能被选中重点培养…我明白了,是因为你?”
邀月柔柔一笑,眼里闪过一丝怀念之色:
“嗯,我求师父的。”
南星笑着揽住邀月:
“真好啊!”
邀月靠在南星怀里,想着自己的过往,虽然各种闹心,有时候恨不得打死那个讨厌的妹妹,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果然还是挺好的。
“小星跟我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第一次见到就黏上了我,那时候她连话都说不好呢,傻乎乎的只会流着鼻涕叫姐姐,瞪她一眼就哭好久…”
“哈哈…听着就很有趣。”
“呵呵,是挺有意思的,这个丫头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没事,大不了咱们养她一辈子。”
邀月抬头看着南星,南星不解的与邀月对视,片刻之后邀月戏谑的一笑道:
“夫君果然在打小星的主意!”
“蛤!?我没有,别乱说!”
邀月没有再看有些麻爪的南星,而是舒服的窝在南星怀里,柔柔的声音悠悠传来。
“挺好的,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永远跟小星在一起了,夫君加油哦,一定要让小星爱上你!”
“呃…不是…”
南星哭笑不得,自家三位夫人都有些照顾不过来了,还要增加人口,自己还不得累死!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往外推呀!那也太虚伪了,同样,也辜负了邀月的心意,让怜星无以自处。
所以这个事情只能顺其自然,而且自己又不是不喜欢怜星这个可爱的姑娘,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
众人在移花宫住了一天,参观一番之后,就再次返回徽州城,不过邀月和怜星没有跟着返回。
邀月要在移花宫等着五日后南星去迎亲,怜星自然要主持移花宫那边的工作。
而南星这边已经开始走婚礼流程了,花钱请了媒婆来回的跑三书六礼都不能少了。
之前与李莫愁成婚时没有条件,现在有条件自然不能少了礼数。
同时也让南星对李莫愁心怀歉疚,李莫愁自然趁机好好跟南星亲密一下,提前讨回一些补偿。
一切事务自有李莫愁这个当家大妇主持,虽然事情很繁杂,但人手充足,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结果南星又成了闲人,于是就带着同样清闲的段誉和小鱼儿去逛街,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体会一下徽州的风土人情。
逛街什么的三个男人都兴趣缺缺,不过去找着有趣的东西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比如很有特点的酒。
段誉则是想逛逛书店和古玩店,他对这些比较有兴趣。
至于小鱼儿,他喜欢那些卖稀奇古怪东西的地方。
于是三人避开大街,专门往小巷子里钻。
没多长时间,他们来到了包打听嘴里说的一家小酒馆。
这酒馆是真的小,狭窄的的门面,低矮的房梁,里面就能摆下两张桌子,围着几条窄窄的长凳,一个发黑的包浆柜台,一张看不出颜色的布帘子,遮挡着通向厨房的门洞。
这个时候不是饭点,酒馆里没有客人,南星三人进来,鼻端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和发酵的微酸味。
“店家…”
南星嗅了嗅空气里的气味,扬声喊了一声,那张看不出颜色的布帘子后面传来一阵响动。
帘子被一只手掀开,南星的视线不由得被那只手吸引了片刻,那并不是什么美人儿的纤纤玉手,而是一只不大符合劳作者身份的手,修长匀称,动作稳定。
“客官可是要买酒?”
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一张五官端正的脸,晒得略有些黑,眼神混浊,看人的时候显得漫不经心,好像什么东西都引不起他的好奇。
这双眼睛不像是年轻人的眼睛,更像是一个被生活摧残的已经不会再有希望的眼睛。
小鱼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他不动声色的瞥了南星一眼,却发现南星一脸淡淡的笑意,正打量着柜台后面的酒缸。
“来三碗酒。”
年轻的伙计来到柜台后面,迅速的打量了三人一眼,伸手从墙上拿起一个酒提子,闷声闷气的开口道:
“客官要哪种酒,咱们这里…”
话没说完,那看不出颜色的布帘子又被一只满是茧子的大手一把掀起,一个粗哑的声音喷发而出。
“没用的阿吉,这些客官自然是要最好的酒,你这脑子里装得都是酒糟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