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昭然若揭。</P>
八人组和陆槿安是一伙的。</P>
陆槿安骗了他们。</P>
他们的“秘密行动”也暴露了。</P>
所以,八人组必须死,陆槿安必须死。</P>
城中百姓都和陆槿安有过接触,可能成为信息传播的载体——</P>
所以,城中所有百姓,都必须死。</P>
陆槿安和八人组剩下五人若想逃,当然有机会逃跑。</P>
但陆槿安不会抛下他的城民。</P>
八人组亦不会抛下被俘的伙伴。</P>
双方一拍即合,合力设了个局,决定最后再赌一把。</P>
赌赢,皆大欢喜。</P>
赌输,慷慨赴死。</P>
第一步,是将城中剩下的居民撤走。</P>
还执迷不悟不愿意走的怎么办?</P>
爱死死呗。</P>
谁在乎啊。</P>
也不能因为他们从良从久了,就真把他们当活菩萨了吧。</P>
撤离途中,执法堂到了。</P>
陆槿安几人,为了掩护平民撤离,一死,五伤。</P>
死的是八人组行六的“孟青衣”。</P>
除“孟青衣”外,陆槿安是被打得最惨,伤得最重的那一个。</P>
重到命悬一线,气若游丝,连人形都没维持住。</P>
那些逃亡的居民,回头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恶人抬脚重重踩在银狼身上,居高临下,一剑刺下——</P>
他们以为陆槿安死了。</P>
连八人组都险些以为陆槿安死了。</P>
但执法堂并不想要他的命。</P>
陆槿安也好,八人组也好,都需要活着接受审讯。</P>
执法堂需要清楚,他们这段时间究竟看到了多少,消息又传出了多少,以及除了他们,还有谁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P>
至于“孟青衣”,怪只怪他太弱了。</P>
被关进地牢那段时间并不好受。</P>
没日没夜都要遭受非人的折磨,生不如死,每次快要解脱的时候,又会被执法堂用灵药吊回来。</P>
他们被强制无时无刻保持清醒,别说去死,连昏迷的权利都没有。</P>
但这样也好,不昏迷才能做到更多的事情。</P>
比如在牢房中结一个阵。</P>
身上的武器、芥子囊都早已被收走,如何结阵?</P>
如果是咒文阵的话......</P>
就不需要旁的辅助。</P>
鲜血为引,言灵为咒。</P>
祭品,是他们身上的三成修为。</P>
而祭品的载体,早在被俘之前就已经定好。</P>
是楼澜的本命剑。</P>
每次被拖出去审讯的时间,他们都格外珍惜,因为这是能将咒文勾勒到牢房以外地方的唯一途径。</P>
鲜血沾染了牢房的每一个角落。</P>
掩盖住密密麻麻鲜血勾勒的咒文。</P>
咒文与鲜血一体,却并不相融。</P>
阵法笼罩的仅仅是地牢吗?</P>
不,是整座城池。</P>
别忘了,外面还有个假死脱身的孟青衣。</P>
八人组中,精通“咒”的,唯孟青衣而已。</P>
所以这一场局,孟青衣才是核心。</P>
为了骗过执法堂,他不惜抽取自己的一魂一魄,剜肉放血,炼制出了一具真正血肉之躯、有灵有识的替身傀儡。</P>
傀儡死后,一魂一魄归位,虽仍使其元气大伤,但也并不能撼动他的执行力。</P>
地牢中其他人勾勒的咒文,只是阵法的极小一部分。他们付诸的努力,与地牢外孟青衣的布局,连成一体。</P>
最终成为一个完整的枯木逢春阵。</P>
所谓枯木逢春,便是抽取阵中人的本源之力,反哺设阵人。</P>
直到大阵中,除设阵者人,再无活口。</P>
阵法启动时,执法堂十人中,有三人在地牢负责审讯,三人外出追杀逃亡百姓,剩下四人集中在护城大阵中心处,加快行动进程。</P>
被反哺的感觉,就好像源源不绝的生命力在往体内狂涌,伤口在渐渐愈合,疼痛在渐渐消解,灵力也在渐渐变得充盈......</P>
那时,楼澜正被摁在审讯台上。</P>
执法堂的老匹夫拿着楼澜的本命剑,一片一片割楼澜的肉。</P>
剑一直在颤,发出铮铮悲鸣。</P>
然后再一瞬,剑断了。</P>
老匹夫头晕目眩,几欲栽倒。</P>
而楼澜,周身灵力翻涌、复苏,只一用力,就挣断了手铐脚镣。</P>
自审讯台上翻身而下。</P>
战局翻转。</P>
地牢内本血淋淋蜷缩在一起的陆槿安等人,也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子。</P>
......</P>
最后的结局,留在城中的七个执法堂老狗,死相凄惨。</P>
而陆槿安和八人组,刮分了他们的生命力和修为,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身体,又恢复如初,境界更是重回巅峰,比起从前还胜几分。</P>
师如月二人来到边城时,他们刚好出城,堵截剩下的三个老登去了。</P>
都杀完了,又在隔壁城池办了庆功宴,好好慰劳了一番自己,才回来。</P>
他们是陪楼澜回地牢拿他那柄断剑的,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带走。但剑修与剑之间的感情,本就深厚,哪怕剑断了,楼澜也总归是舍不得让它就这样躺在血污中。</P>
两个渡劫七个分神,对上十一个渡劫境,这一战怎么看都不该有胜算。</P>
但他们还是赢了。</P>
赢得漂亮,也赢得惨烈。</P>
现在坐在书房中,他们七嘴八舌吵吵闹闹地,同师如月描述当时的情形,语气松快。</P>
时而云淡风轻,时而骂骂咧咧,时而慷慨激昂,仿佛那段时间苦难,并未在他们心中留下任何阴霾。</P>
“我们回地牢的时候,听到里头有动静,都吓屁了,还以为跟执法堂一伙的呢!”</P>
“正好陆槿安有个宝贝,可以隐藏气息,就派他先进去瞅瞅,侦查一下敌情。如果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先溜为敬!”</P>
陆槿安接过话头,笑得倜傥风流:</P>
“谁曾想,竟是师姑娘先到了!这又何尝不是意外之喜?”</P>
诸葛青云微微挑眉。</P>
“所以,在你眼中除阿月之外,我便是空气?”</P>
陆槿安不满地哼了一声。</P>
“你要真是空气才好呢。哪儿都有你,阴魂不散!”</P>
洪武笑嘻嘻打圆场:“不过这阵法还怪邪性,把城里的尸体都吃得一干二净了才肯散去。也亏得老六能驾驭得住。”</P>
孟青衣被点名,状若无意般看了师如月一眼,才轻声道:</P>
“咒术而已,只要对自己够狠,没有驾驭不下的。”</P>
“做得不错。”</P>
师如月并不吝啬夸赞,只是思来想去,驭下之术,当赏罚分明。</P>
这次他们舍生忘死,立下大功,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给予重赏。</P>
于是她道了声“赏”,便伸手去摘腰上许久未用过的芥子囊。</P>
诸葛青云眼见师如月这架势,是要将芥子囊整个交出去,吓得赶忙伸手去拦。</P>
师如月抬眸与他对视,眼中浮出一个淡淡的问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