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什么了?”奥利维亚撑着头,问她。</P>
“我在当旅者的时候,去过一个名为夏国的地方。我最先了解的是这个国家的现代史,在那里的女人总爱在自己的脸上、身体上涂抹着瓶瓶罐罐。”</P>
梁千看着奥利维亚:“和你一样。”金色的余辉洒落在两个人身上,奥利维亚看见金色的光里,有点点白色的粉尘。</P>
“您这叫铅粉,在未来被淘汰了,因为有毒,用的人一般会重病身亡。未来的女人换上了被称作更健康更有效的化妆品涂抹在脸上,以其来标榜自己的魅力。”</P>
“我幼年时很好奇,分明都是在做一样的事情,怎么后者似乎更有优越感。她们究竟在美给谁看呢?”</P>
奥利维亚抢答说:“为什么不能是美给自己看呢?我用这些,即便不健康,但它让我美丽,我觉得很开心很快乐。”</P>
“是吗?奥利维亚,你对美丽的定义又是谁定义的呢?”</P>
奥利维亚想开口,声却哑了,只好摇头,梁千在这几天问了她太多问题,而她基本上都答不上来。</P>
“亲爱的奥利维亚,我以前也很好奇。后来我就想着追根溯源,以旅者的身份看了一场表演。这个表演在夏国被称作戏曲,唱戏的人会在脸上涂上厚厚的油彩,在台上唱念做打,唱小生的要与花旦演一出佳人才子的故事,博得台下看客满堂喝彩。”</P>
“那最美的,唱得最好的得到最多的打赏,看客们花着钱笑闹着,戏子们只要按着看客们的要求,一时扮着浓妆,一时扮着淡妆,那极受欢迎的,可以素面朝天。”</P>
“我当时就明白了,那些用着化妆品的女人们也是这样的,和那台上的戏子一样。”</P>
奥利维亚觉得梁千在嘲讽她:“你胡说,我化妆是为了我自己,美丽也是我觉得这样就美丽,没有人做我的看客。”她此时下意识忽略了她的父亲用她的美貌吸引一群贵族,进行谈判。</P>
她突然说出了一句话,并且很大声:“这是我的自由。”如果她此时手中有一面旗帜,她一定会为她的自由摇旗呐喊。</P>
梁千没有惊讶她开口的自由,而是慢吞吞问:“既然没有看客,奥利维亚,你一个人独处时也会耗上半天的工夫,给自己化妆吗?你睡觉时也会化妆吗?”</P>
奥利维亚疯狂在脑子里搜索,希望能给出梁千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没有。她只能结巴地辩驳:“睡觉,是另一回事。”</P>
“怎么会是另一回事呢?这时候你独处,化妆只有你自己能看见,你欣赏自己的美丽,伴随着这样愉悦的心情进入了梦乡。”</P>
“承认吧,奥利维亚,你是有看客的,无论是有形的、无形的都存在你的脑子里。他们可以决定你的美丽是否正当,评价着你的美丽。一时把你捧上高台,说这是艺术品,下一刻,又要重重甩碎它,说它是糟粕。”</P>
“夏国的戏曲曾鼎盛一时,后又陡转急下,它可以随随便便被定义,就像你的美丽一样。”</P>
“你知道为什么吗?奥利维亚。”梁千的声音抬高了些。</P>
奥利维亚只觉有什么东西坍塌了,碎了一地,她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你问题的答案。”</P>
梁千拿着巨剑,一步一步走到奥利维亚的身侧,居高临下看着她,沉声说道:“奥利维亚,倘若我说我不允许你拥有化妆的自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