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血誓明志断东宫之念(1 / 2)

金铃乱响的余韵里,朱棣跪在奉先殿冰凉的青砖上,喉间翻涌着元宫血战那夜的铁锈味。

朱元璋枯爪般的手指正撕开襁褓,婴孩胸口赤痣在烛火下犹如滴血——正是钦天监秘档中"仁宗承运"的胎记。

"父皇!"徐妙云踉跄着要护住孩子,却被朱元璋袖中甩出的《洪武纪事》残页拦住去路。

泛黄纸页飘落在朱棣膝前,永乐二十二年那行契丹文突然在视线里扭曲变形,化作应天府城楼上悬着的十二盏白灯笼。

朱棣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三日前他焚毁元宫龙床暗格里的**时,分明看着"高炽"二字在火中蜷成灰蝶,此刻那墨迹却如同活物般从记忆深处钻出来,顺着脊骨攀上后颈。

"当年在元帝寝宫"朱元璋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枯指捏住婴孩襁褓的动作令朱棣想起五年前雾灵峰围猎,老皇帝射穿白狼咽喉的箭镞。

烛火突然爆开灯花,朱棣袖中龟甲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肉。

那夜在元宫废墟,他确实见过刻着"甲申"二字的青铜晷仪——晷针指向的暗格里,半卷《洪武纪事》正记载着他薨逝于永乐二十二年冬月的字句。

"炽儿胸口赤痣,是胎里带的!"徐妙云的辩解混着婴孩啼哭,震得供案上孝慈高皇后牌位微微颤动。

朱棣望着马皇后绣金凤纹的裙角掠过眼前,突然想起建文元年那个雪夜,道衍和尚用龟甲占卜出的"火生土,龙战野"。

朱元璋踉跄倒退时撞翻了孝陵陪葬的青铜雁鱼灯,灯油泼在《皇明祖训》封面上,烧出个狰狞的窟窿。

老皇帝浑浊的瞳孔映着朱柏腰间晃动的九旒玉串,突然厉喝"取朕的鱼鳞册来!"

"父皇当心!"马皇后扶住朱元璋的瞬间,朱柏蟒袍广袖中滑落半卷星象录。

泛蓝的桑皮纸上,钦天监用朱砂勾勒的天璇星轨迹,正与朱棣袖中震颤的龟甲纹路暗合。

朱棣感觉燕山布防图在玉带扣里发烫,那些用密语标注的关隘突然在脑海中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当朱元璋布满老年斑的手伸向婴孩脖颈时,他听见居庸关的风裹着雪花扑打在脸上——就像靖难那年,道衍在北平城头抛起的铜钱落地时的声响。

剑光乍起时,连马皇后鬓边的九翟冠都晃了晃。

朱棣反手抽出朱元璋赐的龙渊剑,寒芒掠过徐妙云惨白的脸,在婴孩啼哭声中划破掌心。

血珠坠入翡翠酒盏的声响,惊得殿外值夜的锦衣卫绣春刀出鞘三寸。

"皇爷爷若疑孙儿,儿臣愿立血誓!"朱棣仰头饮尽混着鲜血的烈酒,喉间灼痛让他想起永乐七年征漠北时,饮马河结冰的河面下暗涌的漩涡。

空盏重重磕在朱元璋案前时,供案上十二旒冠冕的玉藻簌簌作响。

刘伯温的惊呼从殿外传来"天璇移位,紫薇蒙尘!"老臣官袍上沾着罗盘碎片,仰头望着奉先殿屋脊上渐渐聚拢的赤云。

三十年前他推演出"双日凌空"的卦象时,朱元璋尚能挥剑斩断谶纬,如今却只能看着朱棣掌心血痕蜿蜒成河图洛书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