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走后。
高临一个人在操场上躺了许久。
不多时,有个小孩捧着大大的足球跑过来,看了高临一眼,顿时吓哭了。
“有人被打死了。”
高临顿时怒了。
“你特么才被打死了呢!”
小孩子一脸委屈:“你脸上在流血,全身都脏兮兮的。”
高临这才反应了过来。
“特么的……这几把林寻,下手真狠!”
随即,他的眼神又逐渐黯淡了下去。
“我真的错了吗?”
林寻那些话,回荡在他的耳边。
创业这么多年了,这是高临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他一向是那么的自信且嚣张的——年轻人不就应该狂一些么?
但林寻的那番话却是让他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倘若资金链真的断了,那他会如何?
他肯承担一切后果么?
……
秘书来接高临。
高临没有多加解释,呆坐在车后座上。
“高总,我们去医院吧?”秘书问道。
高临摇了摇头,“死不了的……嗯,去老师家吧!”
秘书抿了下嘴唇,随即点头。
“好。”
秘书熟练地调转车头。
这个老师,其实是一个投资机构的掌舵人,当年高临刚毕业,此人就看中了高临的商业潜力,给了高临两百来万,帮助高临创立了朝龙。
那两百万便是朝龙的第一笔投资,如今也是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当初的两百万,如今已是市值二十多个亿的股票。
秘书知道,高总性格高傲,但对这位老师,却是心服口服,尊敬有加。
很快的,便来到了这个大佬的别墅门口。
从别墅的材质上,就能彰显这个房子主人的身份,其采用的是与卢浮宫,圣母院同样名贵稀有的砂岩。
别墅周围有河流,有森林,有草地,仿佛这别墅不是盖出来的,而是从“青山绿水间长出来”的一般。
但实际上,就连这些河流、森林、草地都是由人工建造而成的。所以在贴近自然的同时,又多了一丝规律性。
真……壕无人性。
高临的秘书来这里已经很多次了,但每一次亲临此景、此地都会陷入长久的震惊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如果这位大佬还想要干女儿的话,秘书表示在下义不容辞。
不是为了钱,而是想在这样豪华之地,体验一下亲情的感觉。
高临下车后,对秘书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来接我。”
高临和这位大佬的关系极好,时常在这里小住。
秘书无奈点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别墅,然后钻进车里。
她开着各种豪车,出入各种别墅,但特么没一样是属于她的——这算不算人世间最心酸的事之一?
接待高临的是保姆,显然,保姆认识高临,小声道:“许先生在吃饭。”
高临微微点头,大踏步走向厨房。
一个老者正在低头喝粥,桌上摆着咸菜,鸡蛋,馒头,肉酱等……
“老师。”高临喊道。
“来了。”老者瞥了一眼,看到了满脸淤青的高临,顿时愣住,“你咋回事?跟人打架了?”
本是一句揶揄,没想到高临点头,“嗯。”
老者微微怔住,随即失笑道:“都优秀青年企业家了,还跟个小孩子一般?”
老师看高临的眼神,就跟个老父亲看自家调皮的小孩子一般宠溺。
高临憨憨地笑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高临不像个上市公司的老总。
……
“跟谁打架了?”许由问道。
“林寻。”
许由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唱歌那个?”
许由喜好流行乐,这半年来林寻的歌雄踞各大榜单,所以许由也听了一些。
“嗯。”
“你和他有什么矛盾?”许由不明所以。
高临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始讲述此事的来龙去脉。
许由一边喝粥,一边听着,偶尔张嘴一笑,偶尔蹙眉深思。
高临讲完之后,许由抽了张纸巾,轻轻抹嘴。
“一个歌手,倒是挺忧国忧民。”许由讥讽般笑了。
高临道:“其实我觉得,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许由站起身,走向茶桌,“我最近新购得一斤好茶,来品品?”
高临所说之事,对许由造不成一丝的困扰。
他经历了太多,对许多东西早已冷漠。
不管是林寻的质问,亦或是高临的困惑,都是年轻人对世界还存有极大希望的一种表达方式罢了。
倘若知道了人对于这个星球来说,与其他万物并无什么区别,很多所谓悲天悯人的情绪都会随之消散。
难道我不做,其他人就不会去做了么?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要么你踩着别人,要么别人踩着你,两者选一。
……
“孩子,林寻在担忧没有发生的坏处,而忽略了已经存在的好处,这不是一种愚蠢么?”
高临沉默。
“如果没有我们,那些孩子连留在大城市的资格都没有,不是么?我们把一座对于他们来说很大的山分割成一块块小石头,让他们背负得起,何错之有?”许由讲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总是平缓且祥和,极富感染力。
高临微微攥紧拳头,“对!”
“另外,林寻还说什么——倘若我们倒了,如果处理三者之间的关系?”许由突然笑了,“孩子,你是公司的掌舵人,难道对自己公司的未来没有信心么?”
当着自己老师的面,高临没有隐瞒,道:“老师,实不相瞒,公司账户上的钱,只能再撑两个月。”
许由一愣,“可是财报上……”
他也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公司的前景关乎他的利益。
“嗯,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高临承认了,“过去一年,我们扩张的速度太快了,耗掉了太多的资金。”
许由面部微微抽搐,再也不似刚才那般镇定!
“你有什么举措?”
“钱……只要再融资二十亿,今年便无虞。”
许由心中冷笑,还要再耗二十亿?主要是,直到现在,朝龙还没找到正向盈利的渠道。
许由面露深思之色。
“老师,其实你不必太过担忧。以我们朝龙当下这个规模,再融资也不是什么难事。”
许由没有回答,他心中想的是,再融资意味着再稀释股份,对于他来说,可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绝对不会让林寻所说的那种情况发生的,绝对不会。”高临恢复了他的自信。
他要用公司的成绩狠狠扇林寻的脸。
他的企业对那些刚毕业、家庭条件又一般的学生来说,犹如救世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