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 不仅矿井随时会坍塌,考试也随时可能失败。
言真真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只能不断往上加码:“我不走!不止是爸爸……妈妈也是……”她很想哽咽下,假装说不下去, 但没有时间了, “她来找哈伦·琼斯后就死了, 是你们干的吗?”
对方仍然面无表情,只有眼珠快速转动了下:“哈伦·琼斯,琼斯家的最后一个人, 他十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与我们无关。”
后面的巷道已经开始崩塌, 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震动,让人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嗓门。
“我问的是汪艾琳。”言真真喊劈了嗓子。
这次的反应来得更快一些:“你说的是偷了画笼的那个女人?”
偷……偷?!
言真真蒙了片刻, 暗叫不妙。她为什么假扮冉染,为的不就是师出有名, 利用冉雄的破产, 找借口问对方索取一块矿石作为赔偿吗?
现在好了,索赔不成,说不定还要被倒打一耙。
“如果你知道画笼在哪里,请告诉我,我们需要回收。”万幸, 对方没有追究的意思, 公事公办地说。
言真真眼珠一转, 黑白分明的眼中天然地带出了专属于小女孩的狡诈, 不坏也不恶,更像是故意推翻水杯的猫咪。
她无措地看向崩塌的矿井,抓住凌恒的手:“怎么办, 怎么办,这里要塌了,我要死了。”
老实说,她的演技渣到不忍直视,不过很有效。
凌恒挥手挡开砸下来的碎石:“先离开这里再说,我们没有恶意。”
对方思考了片刻,不知是真的非常在意画笼,还是对凌恒背后那位的忌惮,抑或是纯粹的友善,总之,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
他走上前来,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
扁平的黑色皮包瞬间弹开,变成了一团柔软的橡皮泥一样的物质,将他们两人包裹了进去。
言真真感觉到被一团冰冷滑腻的东西裹住了,触感像是香菇,滑溜溜的。
她有点想吃香菇炖鸡了。
这只香菇……准确地说是不知名的生物非常给力。它虽然被埋在了泥土中,但却缓慢地往上升。
不是升降梯向上攀登的机械感,身处其中,言真真能清晰地感受到它每一下的跃动,仿若蚯蚓在地下扭动的韵律感。
毫无疑问,这是活物。
它的速度也远比在内部感觉到得快很多,言真真没等多久,就从地下6000米的地方出来了。
蘑菇把他们吐了出来,重新变回了黑色提包。
她心底升起了淡淡的嫉妒。
为什么大家都有魔法道具,就她没有呢?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朦胧的月色下,五官平凡到怪异的仿真人说,“画笼在哪里,我们需要在离开前将它回收。”
“那是什么?”言真真当然猜得出答案,但不妨碍她故作迷惑,“一幅画?”
“是一个仪器。”对方说。
言真真做出无辜又茫然的样子:“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愿意和我具体说说的话,我会愿意帮助你的。”
“可以,我们并不抗拒与人类交流。”对方一板一眼地开口,全然不顾这是在冬天夜里的荒郊野外,“琼斯家族一直在为我们做事,然而,人类始终无法抗衡他们低劣的贪婪——他们偷走了忠实的矿工,企图获取更多的财富。”
言真真没想到对方那么直接,说讲就讲,毫无铺垫——也许这正是这些非人种族的特点,他们并不在意人类所在意的东西——因此,虽然她被冬夜的冷空气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一动不敢动,全神贯注地听他说出的每一个字。
“但这个小家伙不是这么容易驯养的。”对方发出了一声绝对不输于人类的高频啸声。
地面像是被车轮碾过的积水潭,飞溅出大量泥点子。
一头熟悉的挖矿狗从地底爬了出来,甩了甩沾满泥巴的脑袋,乖巧地走到他的脚边,后腿下蹲,温顺又听话。要不是因为长得实在不敢恭维,言真真都要觉得它很萌了。
对方说:“他们用地球上的生物喂养它。这是彻头彻尾的错误,矿狗的基因是从一种地球上不存在的真菌身上提取的,错误的进食方式会污染它们,让它们失去理智。”
言真真恍然大悟。
“愚蠢的琼斯不知道他们带来了怎么样的麻烦,捕捉失控的生物并不容易,我们决定利用画笼——那是一种你们人类还无法理解的空间技术。”
言真真自然而然地问:“后来呢?”
“一个女人偷走了那个东西,把矿狗藏了起来。”对方的眉毛皱到了一起,显出十足的不悦,但脸部的肌肉并没有很好地配合,于是看起来仍然极其怪异,“这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要知道,我们并不愿意暴露在人类面前。”
凌恒对汪艾琳的死抱有疑虑,谨慎地说:“她很快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