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薇换上日前在市集上买的布衣,往衣服里塞满了布条,头发扎起,给自己化了两道威武的大浓眉,贴上络腮胡,活脱脱一个西域商人,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十分满意,大摇大摆地出了门,来到了醉花楼。
她得到的接待规格远没有祁慕寒与苏炙夜这么高,门口的姑娘只随便把她带入楼里,挑了个座位给她上了点酒,就打着呵欠去了。
公孙薇倒也无所谓,反正此行只是打探刺客的行踪,没有什么人招呼她,反而方便她四处走走。
她扫视了第一层,见没有什么可疑人士,就往二楼去,装着不认路的样子,逐一观察喝花酒的客人。
时辰已近亥时,来客越来越多,一掷千金的豪客、风流倜傥的文人,都在左拥右抱,你喂酒来,我唱曲儿。
公孙薇在楼里走了两圈儿,摸准了大概的位置,这儿除了一楼大堂、二楼回廊,剩下的都是厢房,共有二十间,里面的客人比一楼的显然要富贵,还有的紧闭房门,里面传来燕声浪/语,公孙薇没法打开门进去看,只从窗纸上的隐隐绰绰,看见里间那是温香满玉抱满怀,耳鬓厮磨春日短。
她不自觉地脸红了一红,“呸”了一声,此时忽听前方传来叱骂声。
“就你这姿色,还想来二楼陪客人,滚下去!”
面前忽然传来呵斥声,公孙薇望去,只见一名身姿娇娜、脂气香浓的粉衣女子正戳着一名黄衫女子的肩膀,直把她戳得往后退,脚下一个没注意,打了趔趄,倒在地上。
“姐姐,让春杏在这里罢。我的银两都花光了,江东那边…我的老家,还等着我的银两。”黄衫女子垂泪。
这声音听着熟悉,公孙薇忽然想起来了这是谁。
她走前去,学西域商人那种不标准的官话,对粉衣女子道:“这名美人,不要这样粗鲁,有话好好说。这个女的,美!我,要了。”
她指了指地上的春杏,掏出一锭足银,“不够,我还有?”
粉衣女子愣了愣,赔笑道:“我也可以。”
公孙薇:“我就要她。”又摸出一锭银子,“要一间厢房。”
粉衣女子饶是再不甘,也只能收了钱,跺脚离去;不多时,便有人带公孙薇和春杏入了一间包厢。
公孙薇把房门关好,回头一看,后头的春杏已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正动手解自己的衣裳。
公孙薇:?
她走上去,撕开自己的胡子,恢复自己的样子,“是我。你还认得我吗?”
这春杏正是那日在勾栏里,陆虎带来的少女,公孙薇真没想到她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她拉着她的手坐下,“你不是一向跟着陆公子么?怎会到了这种地方?”
春杏见公孙薇那日,两人还是敌对,这一刻却像见到亲人一般潸然泪下,哽咽道:“我本是江东人,因会唱两句,早些年便来汴京拜师学艺,到陆府给陆老爷和陆公子唱过几场戏。”
她抹了抹眼泪:“后来陆公子就看上我了,给了我许多银两,我偏生大手大脚花惯了,没存下多少,心想反正总有陆公子在。没想到……”
她一时哽住,眼泪直掉。
公孙薇:“后来他抛弃你了,对不对?”
春杏抹泪道:“说我是灾星,害他接二连三地倒霉,贵人碰不上一个,还碰上刺头儿。”
这刺头儿怕指的就是我了,公孙薇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