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姐长得并不算很美,但江东女子那种婉约的风情,在她身上体现得十足;而拥抱着她的那位男子,公孙薇一下子听出了他是谁。
吴岩,或许叫做苏豫。公孙薇第一回与他打照面是在醉花楼,他乔装成一位大叔;第二回是在江边,他戴着面具出现。
这个人竟然与桑姐相识?他们已经来往多久了?桑姐到底知不知道这是朝廷通缉的刺客?他又为什么要扮作陆虎的样子混进来蘅芜苑?而且如果他真的是苏豫,那玉妩颜该怎么办?
一团迷雾在公孙薇脑中蔓延。
桑姐与吴岩拥抱片刻便分开了,吴岩往另外一个出口离开,桑姐则换上了另外一身戏服,继续下一场戏。
后台空无一人,公孙薇蹑手蹑脚地钻出去,朝吴岩离开的出口看去,已经见不到半个人影。
她想了想,往前台的方向去了。
前台,赵慕芝仍在津津有味地欣赏戏曲,身旁忽然来了一个人,挨着她坐下,语气欢快:“娘亲好兴致啊,女儿来了半天,还没发觉呢?”
赵慕芝回过头来,“哎呀”了一声,笑道:“怎么这会儿才来蘅芜苑?”
公孙薇心里琢磨着事儿,面上笑道:“爹好像对娘亲来蘅芜苑的事情,心里颇为纳闷,这些天晚上都在喝酒解闷。”
赵慕芝脸色一沉,转过头去看戏,也没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公孙薇察言观色,继续试探:“娘,爹问你那东西藏在哪里?”
公孙薇忽然感觉身遭的空气像凝结了一样,赵慕芝站起身来,朝台上挥了挥手,台上的戏曲顿停了,往后台退了去。
赵慕芝散了戏曲以后,径直就往后院的方向去,脚步却很慢,显然是要公孙薇跟着她。
公孙薇也无暇去理桑姐的事情,直觉告诉她,母亲收藏起来的这个木匣子事关重大。
“娘”,公孙薇跟上赵慕芝的脚步,低声道:“那木匣子里的,是龙泉窑瓷,是一种很罕见的瓷器。”
赵慕芝一下子停住脚步,盯着她:“你爹都告诉你了?”
爹果然也是知情的,公孙薇心想。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说:“爹喝醉时告诉我了,只是他始终没说那是谁。”
她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猜测这龙泉瓷窑定是某个人送的,只看这一下能不能将赵慕芝的话全都诓出来。
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娘亲,她不愿意说的事情,直截了当地去问,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赵慕芝忽然笑了,倾城的面容像牡丹花开放,“薇儿,你真是长大了,这戏演得是越来越像了。”
公孙薇一愣,“呵呵”干笑了一下,干脆地问:“娘亲没有话要对我说?”
赵慕芝打量她,似乎在掂量她到底知道了多少,过了好一会,才说:“龙泉窑坯,是一个故人所赠。你爹误会我与那人仍有来往,娘也不想解释罢了。”
公孙薇“哦”了一声:“那故人,是谁呢?”
赵慕芝往前走,“江东的一位故人罢了,既然是故人,不提也罢。这事就到此为止。”
公孙薇望着赵慕芝的背影,若有所思,赵慕芝又忽然丢下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薇儿,我倒觉得,那熠王殿下与你挺配的,你如果真的心悦他,便不要错过了。”
公孙薇:……
什么情况?爹这边说我与熠王没有可能,娘这边却建议我与他一起,这夫妻两的心思真是南辕北辙。
公孙薇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娘之前见过熠王?”
赵慕芝极其轻地笑了一声,慢慢地走远了。
公孙薇只觉得那背影十分萧索。
公孙薇心事重重地出了蘅芜苑,知道一时半刻从赵慕芝这儿也得不到什么回应,而且她总感觉母亲提及到这件事的时候,有压抑不住的心酸,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是关于刺客的事情;此事也不宜直接去问桑姐,因不知道桑姐到底牵涉有多深。
她再三思量,决心先去找祁慕寒。
马车停在熠王府门前,公孙薇跳下车来。
秋季的气候说变就变,铅云沉沉地压在天际,秋风稍起,公孙薇午间出的汗多了,被风一浸,就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