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语气如常,又怕张定听不明白:“等回师蓝田后,我会清剿武关道山匪贼寇,随后军马入山谷过冬。我会择地设立几座马场,除了马场还有林场之类。找个小林场,让他去当场长。”
“是,仆明白了。”
张定始终没有抬头,他不准备深究其中的故事。
他早就认出了黑云,是下邳附近他单独指挥运船时拖曳的那个流亡民户。
但黑云明显没认出他,那时候他站在高处俯视看过几眼,没有发生过交流。
黑熊继续烤肉,快吃饱时对张定说:“我听临晋令韩琦说这个李堪颇好女色,城中蓄有许多女子。我解救她们后,难免会有无家可归的人。我稍后会请托夫人,让她为你物色。你若是不嫌弃,就选两位做妾室吧。”
张定皱眉:“不敢嫌弃,只是如今正是渠帅立业之际,仆不敢分心。”
“不要推辞,也不要嫌弃,你我乱世中人哪里又有什么好选择?快快生育孩子,未来征讨关东时,不能依靠老人,要看后人。”
黑熊说着,见张定若有所思,就说:“当代人甚苦,我不忍心役使他们。统一天下的大事,应该交给下一代人。”
也只有下一代的关中人,才能秋风扫落叶那样扫灭汉室各路军阀。
张定三十五岁,哪怕休养二十年,他依旧春秋鼎盛,不愁没有功勋。
何况这段时间下来,张定对自己定位的很清楚,就如汉高祖那句‘功狗’一样,己方太多的人就是功狗。
他也不例外,若无之前的际遇,他一辈子撑死也就当个百人督。
老老实实做好渠帅吩咐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
他是中垒营的营督,兼管鹰击骑士营;下一轮整编关中群帅部曲时,他就是中军校尉。
中军校尉不需要考虑太多的事情,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留张定继续吃,黑熊掏出手巾擦拭嘴唇油迹后,顺着木梯台阶下楼,来到附近的营房。
这里一百女兵穿戴皮甲皮盔,外罩原色白底红边号服,肩上披挂青巾;也都佩戴藤编圆形面具。
铠甲、号衣装饰下,一个个看着身形臃肿。
但大半女兵的身形撑不起皮甲,看着松垮垮的。
黑熊径直穿过女兵的岗哨进入屋舍,刚进来就听到甄宓拨打算盘的声响。
走近了就见甄宓正统计核算什么,见到他进来,甄宓捉笔记录一些,又取出手巾盖住算盘。
才起身来迎:“郎君?”
“我要去对岸,你做好接收临晋城的准备。不要束手束脚,下面那些人都在看着你。”
黑熊从墙壁上取下佩剑挂在腰上,几个随行而来的亲兵去取钟繇所赠的一领青锦绣花襦铠,黑熊抬手阻止:“取皮甲,外穿锦袍,取那套钟繇赠送的褐色黑兽纹袍子。”
亲兵们放下襦铠部件,将贴身的皮甲取来,还分出两人去取黑熊口里的褐色袍子。
今天肯定要见血,没必要弄脏自己的衣服。
现在他日常穿戴的衣物、头巾、冠帽,都是甄宓为他缝制的。
黑熊继续对甄宓说:“不要怕杀人,临晋城内凡是李堪所有的,便是我的。谁敢阻挠,你放手去杀。张定会帮你,你的女兵也能杀人。稍后我见郭泰时,也会嘱咐郭泰。”
“郎君是担忧临晋县令抢夺部曲?”
“何止是部曲,两岸水田、庄园屋栋、牛马牲畜什么的,他都想收归国家所有。”
“我不好直接杀他,等他出手了,才能杀。”
不能乱杀,要划出一条生命线,越过这条线的人必须死。
只有这样,才能有效警告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