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一圈,离开这里十几里后,扎营休整。
刘豹用积雪搓洗脸颊,回到篝火边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今年不能杀死他,也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不然明年他再发兵进扰,我们难以承受。他若年年来,不出十年,我们都会变成尸体,被蛆虫吃成一片白骨。”
环视这些首领、长者,刘豹语气没有感情:“几乎每一个比弓高的男人都会死,这是无法躲避的事情。牧民、奴隶还能投降,或者向鲜卑人投降。而我们,没有投降的余地。”
“我们来了八万人,用四万人的命击败他,杀死他,其他的人才能活下来。”
“如果失败,我们会沦为最可怜的人。”
“战神不会庇护胆怯的懦夫,击败他们,再击败太原人,我们就能取得不败之地!”
刘豹看着这些沉默,不反对的人:“我的叔父错过了进取太原的机会,我不会再放过这个机会。我会逼着太原人、乌桓人先去战斗,最后是我们。”
辈分最高的长者这时候开口:“我们可以死一半人,但不能最先交战。让太原人、乌桓人、黑山军先流血,我不信任他们。他们先流血,我们再流血。”
另一个坐在刘豹附近的首领也开口:“对,当他们流下足够多的血,我才会允许我的人去死。我可以死,但不能为太原人而死。”
刘豹点着头,见其他人都是这个态度:“我会立刻向王柔、郭淮发信,将我们的态度告知他们。如果他们不肯先交战,我们就退兵,明年带着部众向贺兰山迁徙,把这里让给鲜卑人。”
“我们有退路,他们没有。”
刘豹说着笑了笑:“如果那位黑将军只有一支箭,他肯定会选择射死太原人。太原人已没有退路,他们只能先去拼命。”
其他人也是纷纷做笑,他们真没必要太着急。
就是现在撤军返回西河,明年率部西迁,也不见得会折损四万青壮。
就算西迁折损四万人或更多的人,族群还是可以延续的。
可太原人就完了,他们无处可逃。
晋阳城外,王凌风尘仆仆,与牵招并马而行。
王凌带来了田豫的书信,礼仪性的邀请牵招归顺朝廷。
牵招翻看田豫的亲笔书信,抖落书信上的雪花,忍不住笑了笑:“黑镇北杀戮诸胡之酷烈,远甚公孙伯圭。田豫、鲜于辅却劝我合兵进讨黑镇北,未免言不由衷。”
大家都是熟人,牵招将田豫这封亲笔书信递给王凌:“边郡饱受胡害,是杀是抚,历来纷争难辨高下。有一点是很明确的,诸胡更敬畏刀剑。若无刀剑,他们可不会跟你多费唇舌,会用刀剑割下你的唇舌,再劫掠你的妻女。”
王凌也不反驳,接住这封信,就问:“今我联军二十万,诛灭此贼后,袁氏将三面受敌。以我之愚见,卿当思虑长远。”
如果真决战而胜,许都朝廷会承认王凌和太原人的地位。
鲜于辅能带着幽州乡党开辟第二战场,那王凌也能带着并州乡党开辟第三战场。
在曹氏内部,鲜于辅具有独特的战略影响力,综合地位很高。
“长远?”
牵招仰头看飘雪,莫名有些悲观:“这一战你们若赢了,我还谈什么长远?”
收敛情绪瞥一眼王凌,牵招说:“匈奴人绝不会轻易退兵,击破黑镇北后,就轮到你们,然后是河东,再是关中。国家失去秦晋朔方之地,如人断去头颅、一臂,如何能长久?”
牵招忍不住又是一叹:“王庭三部之匈奴,尚且柔弱,野心尚小,如似群狼。西河、上郡之匈奴,如似猛虎。若为国家计较长远,我若是你,就联合黑镇北,聚歼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