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侍卫应声退下。
此刻已经到了子时。
在这个时间,还要宣大司马进宫,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这名侍卫可不敢有丝毫马虎。
待庞统来到宣政殿以后,已经又过去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侍卫来通报时,庞统早就已经休息,他被侍卫从沉睡中叫醒,连忙洗漱着衣面见君上。
待他来了以后,赢渊开门见山道:“军师,今日这殿中,就你我二人,你与寡人说实话,为何不愿举兵伐越?”
庞统本来还带有困意,但是一听到君上严肃的语气之后,他便迅速摇了摇头,一扫困意,语重心长道:
“回君上,越国可以徐徐图之,眼下之关键,是要在各国伐魏中,谋取最大利处,待魏国覆灭之后,大可联合诸国,向越国索要城镇。如此一来,即可避免参与赵越大战,又可坐收渔翁之利,岂不两全其美?”
赢渊反问道:“军师不是说,灭魏之举,实难完成,最好的一个结果,便是让魏国就此可一蹶不振吗?”
庞统自信满满道:“君上,若是按照微臣给出的路线行军,大可以抢占诸侯联军之前,而攻占魏国都城,彼时若是魏王南迁,则魏国尚且有一丝喘息之机,倘若魏王不思南迁之举,困兽犹斗,那么等待魏国的命运,将会是彻底亡国。”
赢渊反复思量,冷笑道:“看来,军师这个计策,也不是万全之策,也有一定的风险。”
庞统语重心长道:“君上,古来沙场征战之事,哪有一定取胜的道理?但是,伐魏的成功性,要比伐越,稳重一些,最起码,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影响我大秦国力。”
赢渊背负双手,目光如炬道:“你说的这些,寡人都懂,但是军师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请君上教诲。”庞统弯腰抱拳。
赢渊淡淡开口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闻声,庞统一愣,苦笑道:“微臣明白了,但是,微臣身居要职,有些话,不得不提醒君上,目前,伐越尚不属于良机。
越国在魏国征伐各国时,其国力,并没有受损,而且麾下精兵强将极多,君臣一心,堪称铁桶一块,无论是运筹帷幄,还是行军作战,依越军目前的状态来讲,都可谓滴水不漏。”
赢渊凝重道:“但是军师有没有想过,此时若是不趁机削弱越国的国力,从今日后,魏国势弱,越国独大,将会愈发难以掌控,赵国虽然亦有崛起之机,但是倘若此番兵败越国,恐短期之内,将再无牵制越国之力。”
他今日召庞统前来,就是希望能够说服他。
秦赵联军,进攻越国,虽然会有很多困难,而且胜负难料,但是倘若不抓住这次机会,只怕今后的机会,将会更加渺茫。
不过,号为凤雏的庞统,却有自己的不同想法,“君上当真以为,魏国势弱之后,各国乃至周天子,还能包容另一个魏国出现?魏国兵败之日,联军久攻不前之时,定会有盟约商议之事,届时定会约束魏国以及其麾下下属国,君上您又何必担心?”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战争结束之后,越国必然会受到各国节制,在想肆无忌惮的发展军事力量,只怕不太现实。
赢渊轻笑道:“军师的意思是说,如果越国有心称霸,必然会招致各国,再一次联军攻越?”
庞统点了点头,“这是必然。”
闻声,赢渊冷哼道:“看来,军师还是高看了联军,各国联军心怀鬼胎,焉能团结一致?”
庞统斩钉截铁道:“可是,无论如何,越国都不敢重蹈魏国覆辙,微臣敢用性命担保,只要我军将魏国都城拿下,助联军一臂之力,覆灭魏国,将来商谈各国利益之时,大可以提出索要越国城镇一事。如若越国不愿,身为战胜国,我等联军,自然可以继续攻伐越国,将其蚕食剿灭!”
赢渊眉头紧皱,默不作声。
庞统低头,唉声一叹,君臣两两相望,谁也不愿各退一步。
到最后,身为臣子的庞统只得服软,他向赢渊郑重作揖道:“君上,是否您执意伐越?”
赢渊点了点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寡人已经让岳飞与萧怀玉二人整军备战了。”
庞统深呼吸一口气,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倘若君上执意如此,微臣自然不在多说,君臣一心,方可排除万难!”
看到庞统这番姿态,赢渊一阵恍惚,简直就不相信,这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军师愿助寡人一臂之力?”
庞统没有丝毫犹豫的果断开口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哪怕此番伐越,不可成事,微臣也愿,为君上出谋划策,尽献绵薄之力!”
赢渊喝彩,将他搀扶起来,牢牢握住他的臂膀,铿锵有力道:“自古以来,有将相和安天下之说法,今日,寡人却想说,唯有君臣和,才可争天下!明日早朝,望大司马助寡人一臂之力!不然的话,怕是寡人要落一个刚愎自用的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