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劈柴的,正是少爷子都,在旁边伺候着扇风,不是葛青还能是谁?
子都也笑着招招手,喊道:“哟!好久不见。”
葛青揉揉耳朵,自家少爷在这劈了半天的柴,大概是落斧声太大,说话声也跟着大了起来。
洛施晴与洛洛在外头张望。
子都一眼便瞧见,顿时冷落了云天,热情地招呼道:“原来是洛姑娘,快进来坐,不要客气。”
坐?坐哪?
洛施晴看着唯一那张小板凳,不正压在那位少爷的屁股下么?
葛青有些羞愧,自家少爷今早不知抽什么风,说要出来劈劈柴,体验一下艰苦生活,结果自己还得陪着伺候左右。为了不让少爷再闹出些什么笑话,赶紧抢先道:“云兄,不如先带洛姑娘,还有这位小兄弟进去再说?”
云天将蠢蠢欲动的小家伙摁住,笑道:“正有此意。”
那位子都少爷一下子把体验生活的事情抛诸脑后,仿佛发现了新鲜事物,跟着众人回了庄内。
楚平生依旧坚守岗位,即便他真的很想与云天叙叙旧。
于气剑阁顶楼,有青衫男子静立,默默地看着山庄大门的方向,忽然间露出一丝笑容。
一背剑老人登上阁楼,见青衫男子果然在这里,笑问道:“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了?”
青衫男子点点头,不忘与老人行礼。
老人轻嗯一声,算是回应,反正说也说过了,骂也骂过了,这弟子始终改不了迂腐模样,便省了那份心。“怎么不去见见他?我记得你之前很看好这后生,几次出手阻拦了快剑阁的发难。”
青衫男子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我没有资格去见他。”
老人深知自己这位弟子的脾性,沉声道:“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身上揽,你没有脸面去见他,说不准他还想见见你呢。你这样终日把自己藏在阁楼中,有用么?”
青衫男子叹了口气,低落道:“我知道无用,只是除了这样,还能做什么?”
老人就是不愿看他这副落魄模样,愠色道:“你是剑华天帝,你是杀伐果决的剑客,你应该逍遥天地间。何至于呆在这憋屈的楼阁之中,你要藏剑,那就藏在湖心亭便是。你要藏心中愧疚,为师一万个不答应!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承担责任?那枫天帝是你害死的不成?”
青衫男子低头,不敢言语。
老人犹不解气,继续骂道:“你对那年轻后生用了些手段是不假,可你既然做了,又有什么不敢面对的?你堂堂剑华天帝,还要看一个小子的脸色过活?况且那小子现在不也活得挺好,都已经夺得传武界三甲,不正符合了你的期望吗?”
青衫男子摇摇头,叹息道:“这样说不对,结果是好的,并不代表我做的事正确,只是云天他凭借自己的意志熬过去罢了。至于留在这阁楼内,也并非像师尊所说那样,只是因为对于枫的愧疚,更因为我继承了这个天帝之位,不得不承起这个责任。”
老人说不过他,愤懑道:“行行行,你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你要困住自己便困吧!为师也不管那么多,反正你记得自己心中的道就行,唯有这一点必须坚持下去,否则你也不是剑华了。”
老人说完,便甩甩袖子,离开了阁楼。
青衫男子仰头闭目,久久不能平静。六十多年前,将枫天帝逼入绝境的,或许不是他,可他又怎能脱开干系。
入夜时分,青衫男子悄然出现在湖心亭当中,无人发现。
那位麻衣老者仍在,见有人来便睁开了双眼,冷笑道:“怎么?今儿个心情好,来看看我这老家伙死了没有?”
青衫男子缓缓走到亭子边,看着越来越多鲤鱼浮出水面,冷哼道:“死?哪怕是我死了,你也活得好好的。”
麻衣老者嘿嘿一笑,道:“承你吉言。”
青衫男子不与他逞口舌之快,沉声道:“如果他来了,你最好不要乱说话,否则我不介意在这湖中多丢下几道剑气。至于你想要出去的事,也一并押后。”
麻衣老者见他有些气急的样子,也不再撩火,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忽然,青衫男子身形化虚,隐藏在这湖心亭当中,轻声道:“他来了。”
麻衣老者朝湖对岸看去,果然有一白衣青年。
只是不知道青年犹犹豫豫地在湖边徘徊做什么,直到最后也没有跨过湖面,而是转身离去。
不久之后,青年拉来一个毛头小孩,唧唧歪歪半天,似在讨价还价。
麻衣老者看着那个六七岁模样的孩童,呢喃笑道:“这小家伙,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