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赶到的时候,如同预料的一样,最后的三头野猪,只被留下一头,已经被甄应全猎杀。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过五六分钟。
撵山号子声,再伴猎狗狂怒的吠叫,和着坐交者、撵脚不时响亮的应答,偶尔枪声轰鸣,种种混杂,仿佛一部惊天动地的大戏,正在天地之间上演。
此等场景,身居山岭的猎物何曾经历,无不惊慌失措四处乱闯。
蜀地的多人围猎,充满荒古的气息,是多少代撵山人传承的经验,也是最适合这种沟壑纵横、山道崎岖陡峭、悬崖峭壁随处可见的地形的方式。
越是配合默契,收获越大。
看到陈安等人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甄应全有些歉意地说:“只留下一头野猪,另外两头往那边去了,跑散了。”
“还想留下几头,就只是一枪,外加一条猎狗,已经很不错了!”
陈安看了看野猪的伤口,发现甄应全开的那一枪,挺精准,直接命中了脑袋。
他只有一条狗,很难再定住一头,又跑不过野猪,只能看着它们钻进山林,跑远。
“另外几头嘞?”
甄应全问道:“我听到你们守的交口,一共开了七枪,留下几只?”
那四个撵山人摇摇头,其中一人说道:“下来的只有三头,我们都没打中。”
接着他转头看向陈安:“应该不止三只,总共撵出几只哦?其它的放跑了蛮?”
“放跑了一只!”
陈安说道:“一共有七只野猪,我打了一头,两只狗圈住一头,还有蛋子哥抓住只黄毛,生生摔死的。”
听陈安这么一说,几人都有些惊讶,野猪乱麻麻一群冲出来的情况下,首当其冲的第一个交口,情况是最为混乱,也是最为危险的。
他们没想到,陈安和两条猎狗就对付两头,更惊讶宏山居然能硬生生摔死一头黄毛!
而且,从没听说过打过猎的陈子谦和宏元康两个年纪最大的,干起撵脚这种事,有相当的水准,表现出的能耐,丝毫不比年轻人差。
之前觉得陈安等人运气的成份居多,现在看来,几人是真有实力。
见另外四人有些沮丧,陈子谦不无安慰地说:“打不到猎物也正常,落空的事情更是常见,再说了,没有你们拦住另外两个交口,也不会有这最后一只的收获撒,大家一起参与的,一起的功劳……莫乱想!”
甄应全也跟着笑道:“就是,好长时间没有过这么带劲的围猎了,再说了,七头野猪打到四只,这种收获,也已经很了不得了。
剩下跑掉的三只,短时间内,也怕是不敢再靠近老松林了。”
甄应全说着,从他打死的野猪脖子上扯下一撮毛,擦着火柴烧掉,又扯下几根猪毛,粘上猪血,贴在火枪的火道处。
这是祭枪和山神的意思。
做完这些,他又往枪里装上火药,朝天放了一枪。
而这一枪,是通知围猎的人来分享胜利果实。
哪怕现在所有人都在这,也会放这么一枪,表明自己愿意分享。
山里人打到猎物,特别是大的猎物,通常按照传统规矩分配。
开枪击中的红手优先,得猎物头,再将尾巴使劲往前扯,扯到哪里就从哪里砍下来,归红手。
猎狗豢养的人,得蹄腿。
其余部分由全体撵仗人平均分配,无论认识与否,只要跟上跑了一趟,甚至连赶来看热闹的目击者也可以分得一些。
即使无法带走,也要请吃喝一顿,若不从,反会惹得主人不悦。吃过肉以后,忌讳说“谢谢、吃够了”之类的话。
吃罢就走,或对猎人说:“没吃好,下次打到了又来吃。”这样的猎人听了才高兴。
因为,这才是希望猎人下次有好收获的做法,也是耿直的体现。
当然,这是对于用来肉食的猎物的分配方法。
而像豹子、黑娃子和香獐子之类价值高的,那又是另外的分配方式。
就以豹子来说,拉着尾巴一比量,整头豹子都能被拿下,豹子的尾巴长。
而黑娃子的小断尾,又能比划到什么位置,那不跟白送没区别。
肯定不能按打到野猪这样的做法来进行分配,是需要论功劳分配的。
当然了,这算是队上组织的围猎,红手和参与人员带走一部分以后,剩下的,还是该带回去分给队上的人一些。
他们五人在这里打理那头野猪喂狗的时候,陈安和宏山他们几个则是返回去,也是一样地处理那三头野猪,朝天放了枪。
然后各自拿刀开始开膛,以肚货喂过带来的猎狗。
陈安之给招财、进宝随便喂上一颗猪心就不再喂了,将这些猎物带回去,下午还要去梨树湾找另外一群野猪,可不敢让它们吃太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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