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外面的人不情愿地往后退,里面的人也在推推挤挤中,在两个销售员面前排成两队。
这下轻松了,冯丽荣终于犟了一下,将自己的小手抽离陈安掌心。
陈安忍不住笑了笑,领着前往别的柜台。
“还要干啥子?”冯丽荣小声问。
“我想给你买套衣服,还有头绳、发卡之类的小东西。”陈安可不会忘了她。
“买这些干啥子,我都有,还是把钱攒起。”冯丽荣摇摇头。
陈安认真说道:“我晓得你不缺这些,在这种小镇上的供销社,也不见得能买上啥子好的东西,但好歹是我的一点心意撒!”
“那好嘛,随便买套便宜点的,太好了在村子里面也穿不出去。”冯丽荣想了想,欣然答应。
于是,两人到柜台边挑挑拣拣,都看中一套碎花棉布衣服。
原本陈安是想买的确良的,但后来想想,的确良只是在这年头穿着色彩更艳丽,看上去更时髦而已,而棉布衣服,向来是最好的,最起码穿着更温暖透气,也更舒服。
不像的确良,只要一出汗,就紧紧箍在身上,冬天穿着,上了床,晚上脱下来,第二天那股子冰冷,想要再穿上去都需要勇气。
花的钱不算多,连上布票,一套衣服,包括几个发卡和几根红头绳,一共就十二块钱。
就这么点东西,依旧能让冯丽荣满心欢喜,接过来以后,她将衣物小心折叠,放在背篼底上,陈安又将那些让她带回去的月饼也都放在她背篼里。
两人这才出了桃源小镇,一起往回走。
“那群蜜蜂还在不在?”陈安随口问起收养在宁家庆家里的那群蜜蜂。
“肯定在撒,我昨天回去都会蹲在蜂窝边看了好半天,那些蜜蜂昨天早上乱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到下午的时候,我就看到有的蜂子后腿上带着两团黄生生的花粉回来了,进进出出的,勤快得很!”
“你倒是稍微离远点,不然会挨螯!”
“我又没有招惹它,它才不会螯我嘞!”
不知不觉中,见四下无人,冯丽荣的小手又伸到陈安手心里,紧紧拉着。
这个胆大却偏偏很敏感的妹儿,在她小手抓紧陈安手掌的时候,陈安也不自觉地握紧,没一会儿,手心都捂出汗来。
两人都出奇的安静,就这么慢慢地走着。
那是陈安一直不曾有过的奇妙感觉,是那么的踏实、安心!
想来冯丽荣也是一样,一直握得紧紧的。
直到后面传来说话声,她才赶忙犟开。
走了没一会儿,见后面赶来的是吴巧花和苏同远,陈安干脆停下脚步等着。
吴巧花见到陈安,也加快脚步赶来,一到面前就冲着陈安感激地说道:“安娃子,我都不晓得要啷个谢你,要不是你,我家这个憨包娃儿,昨天怕是在山上就回不来了。”
“说这些,就即使是个外人也要帮,何况还是一个村子里边的,再说,远哥跟我哥关系那么好,你要那么说,就见外了!”
陈安笑了笑,回头看向后边走得懒懒散散的苏同远。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过去二十四小时了,大概是针水起了不小作用,他虽然还是眯眯眼,整个人也还像是被大锤敲变形了一样,但好歹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远哥的情况好点没有?”
“好多了,昨天检查了一下,一共被葫芦蜂螯了十四下,送到卫生所,直接就是昏过去的,按照医生检查的结果来说,要是再送晚些,就有生命危险了……这狗日勒就是不听劝,不肯上工,老是想着往山里跑,钱赚不到个啥子,工分也一分没挣到。
老子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养了这么个儿子,在城头好好的工作能弄脱,回到家里又游手好闲的,都快混了一年了。
要不是他姐姐嫁出去,家里只有他这么个娃儿,老子真的想几耳屎把这狗日勒打死,一点都指望不上,还尽是添麻烦!”
吴巧花显得很恼火:“伱帮我劝哈这龟儿,不然我真的怀疑有一天他会死逑在山里边。”
陈安被说得笑了起来,他转头看向苏同远:“远哥,你就多听嬢嬢的话撒,撵山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个不小心是真会要命的。”
“兄弟伙,谢谢你这次帮了我大忙,多的我也不说啥子,以后看我做事就晓得了。你也莫劝我,上工是不可能上工的,我就铁了心撵山了,李豆花不收我,我自己也找了师傅,我一定得行!”
大概是觉得这样很尴尬,苏同远说完,撇下吴巧花,快步往回走。
“这狗日勒……你老汉那杂毛球事不管,老子一个人好不容把你拉扯大,容易蛮?别的不说,你为老子想想,弄得一天天担惊受怕嘞。要不是安娃子,你狗日勒早死两回了,还不长记性……”
吴巧花冲着苏同远大骂,见苏同远头也不回地越走越快,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打量了一下陈安身边站着的冯丽荣后,转头冲着陈安说道:“安娃子,我先走了!”
她说完,骂骂咧咧地朝着苏同远追去。
陈安无语的摇摇头,这一次,见两人走远,他伸手牵着冯丽荣的小手,继续往回走。
“这是啷个回事?”冯丽荣看着两人,笑着问道。
陈安将苏同远因狗得了工作,又因为吃狗肉把工作弄丢,然后还跟她说了苏同远跟吕明良封正虎去打黑娃子被坑和昨天被葫芦蜂螯的事儿,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就他这德行,还要出事!”冯丽荣听完后,如此评价。
陈安叹了口气:“说不好,这龟儿运气好得很,只是把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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