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丽荣忙着将孩子从冯正良手中接过,抱着上楼喂奶。
陈安则是去厨房看了一眼,见耿玉莲才开始淘米煮饭,离吃饭的时间还早,他转到屋外,到仓房翻出三个背篼,又去找来手电“老汉儿,走,跟我进山一趟!”
叭叭叭抽着旱烟的陈子谦抬头看了陈安一眼“你娃儿抽风蛮?都这个点了,还想着往山里边跑!”
陈安笑道“山上有只刚打的黑娃子,总要去把肉背回来撒!”
陈子谦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你刚说啥子?刚在山上打了只黑娃子?”
陈安点了点头。
陈子谦瞪了陈安一眼“你娃儿也不早说,就是进山找圆圆滚滚这一趟打嘞?”
陈安咧了咧嘴“啥子叫不早点说哦,我这不是刚到家的嘛!”
陈子谦一下子来了精神,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抓起一个背篼甩背上背着“赶紧带路!”
陈安提起一個背篼背着,领头前行。
冯正良看了看地上还放着的第三个背篼,不用说也知道是陈安给他准备的。
他的身体素质,可比陈安差了不少,一路从汉中坐车颠簸回来,已经觉得疲惫不堪,但又不好意思说不去,只得硬着头皮提着背篼跟上。
但他想了想,总觉得要找补点回来,于是,他紧走几步追上陈安“妹夫,打了黑娃子,是不是有熊掌吃?在东北那边,黑娃子不少,还有棕色的熊罴,那家伙更大,见到过几次别人打回来的黑娃子,就是没吃过熊掌。”
陈安也不吝啬,笑道“想吃熊掌那还不简单,等弄回来就给你做!”
冯正良闻言,心里一喜,似乎也跟着一下子有了精神“妹夫,这黑娃子的熊胆大不大?能卖好多钱?”
“今天得的也是个金胆,比两个拳头稍微小些,估计能卖六七百块钱,加上那张熊皮,少少说也能卖七百!”
夏季打黑娃子,更容易得金胆,这次也不例外,又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七百百……又是七百!”
冯正良羡慕得不得了“你这赚钱也太容易了,打上一个黑娃子赚的钱,别人上三四年班还未必能攒下这么点钱。”
陈安打趣道“容易蛮?要不有机会让你试试?”
冯正良想了想“真的假的哦?”
陈安瞥了他一眼“不是是个人都有胆量面对黑娃子,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耐猎杀黑娃子,如果伱见到过有人被黑娃子弄残、弄死,你就会晓得,这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要只是看着别人简单,就想着这份钱好赚。”
冯正良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想着冯丽荣今天爬树的事儿,陈安多少有些担心这个不太安分的婆娘“老汉,晚上回去跟我老妈说一声,以后屋头的事情,她要多帮忙分担一点,宝儿又怀上咯!”
陈子谦转头看向陈安“又怀上了……好事,好事啊!我晚上会跟你妈说。”
对二老,陈安是相当放心的,自打冯丽荣进了家门,老两口就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有很多时候,好得陈安都有些羡慕,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那一个。
三人一路紧赶,到了山里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让冯正良打着手电照亮,陈子谦帮忙拉着皮毛,陈安则是拿着杀猪刀剥皮,折腾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将一整张熊皮给完整剥下。
在陈安将熊掌、熊鼻子和膝盖骨取下来后,陈子谦挥动斧头,将黑娃子卸成几块,分装在三人背篼里。
这头黑娃子体量不小,去了肠肚之类的东西,一人的背篼里面还能有百来斤肉。
三人背着肉返回盘龙湾的时候,已经有九点多钟。
耿玉莲从冯丽荣那里得知三人进山背黑娃子,饭菜做好后,一直放在灶台上温着,等到三人回来,连忙将饭菜端上桌,招呼三人吃饭。
饭后,陈子谦给瞿冬萍家里送了些熊腿肉过去,顺带将齐元谷买给陈安,一路上吃了一些,还剩下不少的核桃馍给云兰云梅带去一些过去。
而陈安则是背上一只熊腿,又往家里拿了泡着的治跌打损伤的药酒和一些包扎的药材,配好后,给宏山送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宏山也是帮忙去找圆圆滚滚才受的伤,理应给他送些肉,何况,那是他最好的兄弟伙。
到了宏山家里的时候,敲响院门,跑来开门的是钟启秀。
一碰面,陈安冲着她笑了笑“嫂子!”
“快到屋头坐!”
每每这个时候,钟启秀总是忍不住一阵脸红,只是现在夜黑,看不出来。
她错身让到一旁,在陈安背着东西进去后,将院门关上,快步跑到屋里去泡茶。
陈安则是分着进屋,将背篼放下,把里面的熊腿提了出来放在桌上“去找圆圆滚滚,在山里边遇到两只黑娃子打架,那只公的黑娃子被我打了,给你们家送只熊腿过来。”
宏山抱着自家娃儿,一下子在躺椅上坐直身子“在哪里打到的哦?”
陈安如实说道“在枣树垭翻过去,对面的山坡上!”
宏山也是羡慕得不得了“你龟儿这运气是越来越好了,在那种地方都能遇到黑娃子!”
这么一说,陈安还真有这种感觉,翻过年来,一直都挺顺,陪潘石玉教授往秦岭走一趟,能采挖到那么些崹参,这才回到家,又打到一只黑娃子,不知道等休息几天,再去山里,又能遇到什么。
陈安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宏志强的小脸,小家伙胖嘟嘟的,像是没有脖子一样,肉下巴都堆起了三层,也是挺乖的一个娃儿。
“伯伯和嬢嬢没在家蛮?”
“我老妈回娘家去了,我老汉这段时间去了苏家桥那边,跟人抬石头修水坝,这段时间,把羊都丢给我放!”
“你这脚脖子啷个些?”
“肿了,回到家里越来越疼!”
“我看看!”
陈安解开宏山脚脖上的绷带,见被夹的地方,一大片青红,肿得跟个馒头似的“确实肿得有些厉害……你忍着点,我帮你用药酒揉一哈,然后给你包点药,过上三四天,就好了。”
“来撒!”
宏山向来相信陈安,也知道陈安跟着李豆花学了不少处理跌打损伤的手段。
作为经常在山里跑的人,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一些应急手段和过后的治疗法子,那是必须掌握的,陈安也学得很认真。
他是听说过有人进了山,只是崴了脚,就没能走出来,在山里被冻死的事情,可不想因为些许小伤,把自己给折在山里。
他在手里倒了些药酒,在双掌间搓揉几下,然后抓着宏山被夹伤的脚脖子,下重手地揉捏。
不重不行,不然里面的淤血很难散开。
这把宏山疼得龇牙咧嘴,连抽冷气,但还是紧紧咬着腮帮,很硬气地忍耐着,只是不时发出一声闷哼。
在陈安给宏山揉着脚的时候,钟启秀端了茶水送出来,将孩子从宏山怀里抱走,见宏山忍得牙齿都咬得咯吱响,四下看了眼,到柴垛边拿了根木柴回来,送到宏山嘴边。
宏山颤抖着声音问道“干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