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的火焰与冰凉的空气碰撞在一起,范围巨大的热浪顷刻间扑面而来,“刷”地割开了他们之间的空气,巨大的力撕扯着降落伞呼啸而去。
一股剧痛正中胸口,司墨咬紧了牙关,口腔里霎时间涌上一口浓稠的鲜血,滔天的火光映在他琉璃般的瞳底,随即他背后一痛,意识在天旋地转中彻底丧失。
火焰另一端,苏酥茫然地望着天空。
她耳边低沉的呢喃声还在继续,似男似女,似幼童的嬉笑和哭泣,温柔又缓和地包裹着她的神经,像是一只从湿漉漉的墙角长出来的手,带着草腥味和冰冷的露水,缓慢而用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
脊背坠落在树枝间的一瞬,五脏六腑霎时间震出一口鲜血,她终于听清楚了那声音所说的最后几个字,“下地狱去吧,永远别再回来,永远——”
阴冷的笑声忽然变得狰狞而响亮
苏酥猛地惊醒。
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混入气息。她额角上出了一层冷汗,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浑身上下疼得要命,每一块骨头都像是拆开又被人重新安装了一样。
半晌,还是躺在原地一下也没动。
苏酥动了动手指,觉察到手背上的点滴针,冰凉的液体正顺着塑胶针管缓缓流进她的体内,她半边身子冰凉麻木,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阳光穿过窗帘照进来,洒下大片金色的温暖,风顺着窗户之间细小的缝隙钻进来,吹得床边的流苏轻轻摇曳,床头柜上的花瓶中插着一束新鲜的蔷薇花。
苏酥茫然地望着周围,那些梦中的片段在几秒之内消失不见。
恍惚间,她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似乎很重要的东西。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一道高大的身影来到床边,挡住了明媚的阳光,苏酥这才缓缓睁开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望向来人。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面容俊朗,眉眼清隽而狭长,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身上带着一股不容忽视、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
四目相对的瞬间,男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欣喜道,“你醒了?”
苏酥躺着没动,好半天才迟钝地转了转眼球,呆呆地看着他手上的那束风信子,嘴唇缓缓地动了动,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男人侧身看了一眼床头的生命指标监测仪,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低声安慰道,“没关系,你伤到了嗓子,先别说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叫商靳,你受了伤,是我把你带回来的,这里是我家。”
苏酥茫然地望着他,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
商靳看着她那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颊,不自觉地把声音放的更轻,“你先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帮你检查。你自己觉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苏酥怔怔地看着他,嘴唇仍吃力地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商靳隐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气音,怕她一用力再撕裂伤口,赶忙站起身,弯腰凑到她耳边,“什么?”
苏酥望着天花板,眼底一片空洞,干涸的唇动了动,微弱得几不可察的气息缓缓落在他耳畔。
“我是谁?”
窗外的风骤然消失不见,床边的流苏随即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