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放了我好不好？如果我出事了，我妈妈一定会难受的。”

汉子冷笑了声，慢悠悠玩着手中的刀，并不答话。

“呜呜呜……叔，我妈妈从小就和我相依为命，我要是……都不知道她会怎么办。”

汉子打了个哈欠，也没去看夏秋。

“叔，我爸一直酗酒，喝醉了就打我们母女，还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被追债的人打了就回家打我们出气……呜呜呜……我要是出事了，我妈妈……”

汉子身体微微一震，看向夏秋，眼角不由得落在夏秋一直缓慢晃动的脚尖，他语气不变，“别哭了，吵死了！”

夏秋眼眸一亮，哭腔更甚，小脸更是梨花带雨的，脚尖晃动的速度慢了下来。

“呜呜呜……我好怕，我想我妈妈……还有爸爸。”

“你爸那样对你……和你妈，你还想他？”汉子问道。

夏秋哽咽着道：“我以前挺恨他的，后来想着，他是我爸啊……”

夏秋眼眸悄悄在汉子身上打量着，“我爸在他小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爷爷还是个混子，也没有人管他，教他怎么做，他能打拼到现在也不容易的……”

说着，眼眸从汉子的脸上、指尖、腿部扫过，哭声不断，断断续续道：“我爸还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抽。他讲义气，说兄弟，在外面拉帮结派的，但我知道，他心里压力很大的……心里还很孤独，因为很多事他都不会说出来。甚至对他的妻子，孩子都没法儿说出口。爸爸有时不会回家，其实也在害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妻儿……”

汉子沉默不语，不知为何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眼角不知为何，始终没有离开夏秋缓慢晃动的双脚。

“呜呜呜，即使他打我，但我知道，他还是爱我的……所以，我不怨他。”

“你不怨他？”汉子又一次问道。

“嗯，”夏秋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哭声传了出来，“我知道爸爸，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头，他也在害怕，因为他做的事……我也知道，他是爱妈妈的。”

汉子呲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他爱你妈妈？说不定只是需要个女人而已。”

“不是的！”

夏秋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双脚晃动的速度略微加快，一字一句说道：“有次他喝醉了回家，没见到妈妈。我看到他的眼神里的不安和惶恐，我爸爸爱妈妈的！他只是没有发现自己有多爱他。他甚至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妈妈和我离开了他，他会怎样发疯！”

汉子眉头微皱，语气有些飘忽，“他爱她吗……”

“我妈妈也爱爸爸！每次爸爸喝醉打了我们母女，然后醉倒在沙发上，都是妈妈把他背到床上的。然后妈妈就在抹眼泪……这些，爸爸都不知道……”

夏秋一直盯着汉子的眼睛，哭声渐小，却还坚定着道：

“爸爸从来不知道妈妈有多爱他，他也不知道我这个女儿有多爱他。”

汉子的身体逐渐放松，眼神有些恍惚，甚至带着痛苦，视线始终停留在夏秋的脚尖。

“我相信有一天，爸爸会回头的，会找一个正经的工作，对我们好的。”

汉子惨笑了声，低语道：

“能回头吗？”

“能。”

汉子又看向夏秋，不知何时开始，那双晃动的脚逐渐占据他的视线，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上面。

“怎么回头？”

夏秋的语气有些飘忽，“佛家里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汉子的眼神越加模糊，毫不犹豫把长刀放在地上，神色很是平静，又极为茫然，

“然后呢？”

“然后，转过身去。”夏秋如同呓语的声音幽幽响起。

汉子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就转身面向房门。

“接下来呢？”

“接下来……”夏秋悄悄站起，绑在身上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脱落，她快速解开腿上的绳索，语调保持着幽深，

“你想象着妻子等你回家的时候，想象着你的女儿刚学走路时要你抱抱的样子……”

汉子的脸上，出现了缅怀的神色，嘴角也挂上温柔的笑意。

夏秋解开绳索，站了起来，甚至还有时间揉了揉脚。她轻盈地走向汉子，顺手抓起地上的刀。

“然后，你看见了早已死去的母亲，她很温柔，慈祥，宁静，看着你在笑……”

汉子迷茫的眼里，带着一丝氤氲，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带着哭腔喊道：

“妈……”

“哎~”

一声闷响，刀背砸在后脑勺，汉子直直倒在地上。

夏秋一扔长刀，还忍不住踹了汉子两脚，骂道：“人渣，就你这样还指望家人爱你？心里没点数吗？”

“累死了……要不是书包没带，也不至于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