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臭娘们,贱huo,老子用了你几个钱你就在这里倒苦水——”男人一顿粗口,然后啐了一句,‘啪’的一声抬手就给了面前的女人一巴掌。
女人乞求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这狠狠的一巴掌连同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喂,你怎么打人啊——”看见唐静就被男人那一巴掌甩到地上,冉依颜赶紧跑过去,身体蹲下,双手扶起地上被摔的姿势有些狼狈的唐静,然后瞪着恨恨的眼,看向男人,她最讨厌,这种好逸恶劳,还打女人的男人。
“你谁啊你——”明显,对方没有将冉依颜放在眼里,同样的一个毫无还击力的弱女子,他何尝会放在心上。
其实,当对方露出那股横样质问她时,冉依颜心里还是害怕的,她知道,就对方那巨大的块头,就算是十个冉依颜也不一定抗的住。
可是,她也不能因为自己害怕然后置唐静于不顾,她双手搂在唐静的腰侧,勇敢的对上大块头的那一脸横肉,中气十足道:“我是她请来的职工——”
她本来在这里,在唐静的店里做事,由她发薪水,那么,她说是她的职工也没有什么不妥。生为职工,自然可以为老板说话的。
“职工——”男人拧起两道粗杂的眉,陡然的扬起声音,脸上一抹疑虑,许久,仿佛是听懂了,恍然大悟,那一张脸突然凑近唐静,表情夸张,呲牙咧嘴,是怎样的一种不可思议。
“你个死女人,还跟我说没钱,请人?把这些钱白白的耗费在这上面,你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做么,还请人——?”
“快点,钱给我——”男人粗犷的声音吼着,而唐静还在发愣,没有开口说话,而男人贪婪的两眼冒着精光就在不大的店面里四处扫荡,终于,他看到装布料的箱子上放着的包包,那眼眸骤然睁大,里面隐隐一种兴奋。
“不——”唐静似乎看穿了他脸上藏不住的兴奋,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急忙从地上站起来,挣脱冉依颜,用身体拦上去,大喊道“求求你别,那是给儿子准备的下个月幼儿园的生活费——”
“什么生活费,我先借去用用,儿子的钱,你慢慢赚回来不就好了么——”男人说的残忍,嘿嘿的笑,伸手就去抓包。
但是突然间就被唐静将包抓过去,用身体死死的护住。
“臭娘们,你给不给——”男人看着这幅模样,也火了。他的手长,力气大,就算是冉依颜上前去,也根本不能阻止他,那手往唐静的怀里一伸,手就强行把包包抢过去。
他提着包包,也跟本不管在旁脸色苍白的唐静,自若无人的拉开包的拉链,熟练的翻里面的钱夹。
终于,他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钱夹,拿在手里,眼又一次晶亮。
“不。不。求你。别拿去赌了,儿子下个月的生活费,我好不容易才凑齐的。”唐静看着他翻到了钱夹,那心头酸楚难忍,哭吼着,顶着还肿起半边脸,去生生上去,是拼了命想把钱夹拿过来,但是,男人余光也瞥见了她的动作,毫不犹豫的撑开胳膊将她一把推开。
这一把,就将人推出了一米远——
男人利落的从钱夹里将整整的薄薄一叠钱,全部拿了出来,然后得意的拿在大掌里翻了翻,咧嘴笑,然后将空钱夹往包包里随意的一扔,然后转身就踩着大步大摇大摆心满意足的离开。
“静姐——”冉依颜跑过去,将刚才被推倒地上的唐静扶起来,扶到桌旁坐下。
唐静脸色苍白的撑着头,似乎久久都不能刚才的一幕里缓神过来——
“静姐——”看着唐静此刻郁郁昏厥,苍白的脸孔,冉依颜是真担心,尤其看她半边清丽的xiao脸被打的那红红的五个肿zhang的指印。
“依颜。没有了,”许久,仿佛才有点清醒的神色,唐静那苍白的脸上,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孩子的生活费又没有了,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凑了一个月,过两天,老师又来找我,我。我该怎么办——”
那茫然的眼眸,虚无的表情,一字一句很轻,轻的让人把握不住。
那眼泪,看的冉依颜心酸,她不忍再直视下去。
“静姐,遇到这样的男人,你真该离婚的,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离婚?”女人就凄凄的笑,眼泪依然大颗大颗的滴落,一瞬间,仿佛对什么都抱着一种绝望的态度。
“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不答应,儿子,他说过,绝对不会放弃儿子,我孩子才四岁啊,还那么小,没有了妈妈,你可以想象他跟着爸爸会是什么下场,难道我脱离了苦海,然后将一切苦楚交给我孩子去背么——”
“你可以试试,万一法官将孩子判给你呢——”冉依颜抚上她的肩上,安慰道。
“可是,万一没有呢,那么是不是我就失去了孩子,算了,依颜,你不明白,这就是一个人的命——”
“可是,你为什么当初会选择嫁给这个混蛋呢——”冉依颜有些愤懑,依照唐静的自身条件,端庄,淑娴,美丽,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呢。
“我一开始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你知道我们这村子很传统,很多时候还是保留了过去的一些婚恋观,当初,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而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去外地学做旗袍的手艺,想到学成之后会有一技之长养家,这亲事儿,是爸妈帮我订的,当我回来,他们在我面前说这个男人是如何的好,在外地做生意,而我连面都没有见过,后来我听她们的话,乖乖嫁过来,才知道这是一个泼皮,三十岁还没有娶亲,没有一技之长但是经营了一家小粮店,后来,生意不好,粮店也垮掉了,而我爸妈就是收了他三万的彩礼而将我嫁给他,说是嫁,不如说是卖,所以,他现在不允许我离婚,说我是买来的,如果离婚,他去我娘家闹,说我悔婚,然后要求返还三倍的彩金。”
“所以,我父母也不会同意我离婚的——”随后,唐静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但是,你是你,你父母是你父母,你总不能这样委屈自己,你这样会把自己给逼死的。”
“算了,忍吧,忍不住就随他去了——”许久,唐静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
但是,冉依颜的心仿佛是久久都不能平静…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柔弱的女人就应该过这种日子,她现在的处境跟她当初也差不多了了,可是,她还有孩子,这是她最放心不下的牵绊。
可是,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对不起,赵太太,衣服已经改好了,很抱歉现在才跟您送来——”下班之前,她和唐静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然后,跟在唐静后面,走了十多分钟,拐进了一家花园别墅。
从大门进去,开门的是佣人,后面出来的是一位挂着大披风穿着日式长裙的富家太太,然后,她跟在唐静后面,跟人家低着头,声音卑微,将新做好的旗袍整整齐齐折叠好放在手心很小心的托上去。
这位赵太太,是过几天就要参加丈夫的商业晚宴所以提前订制了旗袍做礼服。
这件衣服已经反反复复改了很多次了,这位赵太太为人相当挑剔,今天已经是第四次。
冉依颜只看见一只白皙的肥手,涂着红红的指甲油,懒洋洋的波动着折叠好的衣料,那轻拢慢捻动作,一脸鄙夷的表情,冉依颜觉得仿佛就是那清宫剧里的高高在上的佛爷。
“这针脚太粗了,我要完美,你不懂完美两个字么,这个线的颜色也不好,虽然黑色显的陪衬,可是,这上面不是还有青色的花纹么——”
“可是,上次你不是说青色看的眼杂么——”唐静那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一连几次花通宵的改,始终不满意,而且连定金都没有付,但是,她又不敢吭声,一个是别人是有钱有势,得罪不起,还有就是她还要赚钱养家,孩子的下个月生活费又没了,她不拼命的挣钱那要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我说改就要改,否则我一分钱不给,你这些日子就是你自己白做了,不管我的事儿——”阔太太语气嚣张,虽然唐静的声音很小,没有任何底气,她还是听见了,对这些小人物,如同乞讨般过日子的人,她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她颐指气使,那这些人也只能受着。
如果还是风家少奶奶,冉依颜早就给她颜色看了,这是欺人太甚,但是,现在她都是小雏鸟一只,连自己的生存能力都不包,所以,只能干瞪眼,气到不行,如果只是她的处境也就好了,她卡里还有钱,虽然不多,短时间自保是够得,大不了换一份工作,但是,她现在看着唐静这样,反而是越来越离不开这里了,她不忍心她这样走了,留着她一个女子承担着一切。
对她,她有一种来至心灵深处的心疼,她不由自主想要替她分担,可能,她现在和她曾经有一样的际遇吧。
一个弱女子,丈夫无能,还要动辄受毒打,一个人养孩子,撑起这家小小的店面,然而生意又不好。
所谓的雪上加霜不过就是这样吧。
“但是,你总的先付点定金吧,你这样,谁白白替你劳动——”
唐静不敢开口,冉依颜不一样,她知道唐静的经济处境,她自己现在相对唐静的处境好的多,而这个阔太太,全然是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嘛。
有意刁难——
“你说什么,你们连一件旗袍都做不好,还敢找我要定金,难道我们赵家的钱那么好拿啊——”听到冉依颜那句话,赵太太立马就尖嚷起来,横眉倒竖,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格外的凶悍,冉依颜都被她的突然反应吓着了。
有种人就是这样,越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会越不会将自己不放在眼里的人当人。
要是这种人敢反抗她一点,就恨不得拿出十层的威慑力出来强制打压,让别人尝尝厉害,好进一层满足自己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所以,冉依颜也是清楚的,所以,在赵太太吼过之后,她很想再冲上去,凶上几句,大不了惹火了她走人,又跑一个地方。
但是旁边的唐静似乎知道她的举动,所以及时的站出来一把拉住她。
“赵太太,我回拿回去好好改的,改好了再来,就先走了——”唐静低着的头始终不敢抬起,语气谦卑,临走,都不敢将头抬起,冉依颜在想,她是不是哭了。
或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强忍住没有流出来,但是,冉依颜想想都还是替她难受,心酸。人活着怎么会活到这样一种境地,迫于生计,在人面前毫无自尊。
她们沮丧的转头,里面突然出来声音,很温和,又带着一股子熟悉
“赵董,赵太太,到门口了,不用送了,你们请止步——!”
礼貌又带着点客套——
“苏市长好不容易光临寒舍,是我们赵家三生修来的福气,对于沁南区修建桥梁募捐的事儿,我们赵家一定会多多出力,这是善款,应该的”
“赵董能这样明事理,慷慨相助,对于我们也是莫大的帮助,也是h市民众的福气——”
“苏市长客气,有你助理来就行了,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那声音越来越熟悉,苏?市长,冉依颜摇头,又巧合,不可能吧——
“苏市长就要走了么,现在像市长这样有能力有品行又长的一表人才的青年人真的是不多了呢!”
随即,就是赵太太的那谄媚的声音,就站在门口,声音尖锐,朝着门里,满脸堆笑。
“赵太太真会开玩笑——”男人毫不忸怩的带着礼貌的微笑回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莫不是很有分寸。
一直皮鞋终于漏了出来——
“依颜,走了,你还在看什么——”已经走了几步的唐静又转头过来,手里还捧着那件高级的丝绸制成的衣物。
冉依颜不语,看着门口,然后又是跟在后面的人几声细碎的客气声,终于,那张脸漏了出来,看见冉依颜站在那儿,男人比她看见他还惊讶。
那英气的眉硬是没忍住重重的一挑。
“依颜,你怎么会站在那里——”
“你,还真的是你,苏煜宪,你。你不是公务员么…”她整个人就吓傻了,市长,刚刚她明明听到这姓赵的叫他市长。
或者,她看错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不对啊,明明刚刚是他在说话,那么后面应该是秘书助理一类的。
“你是市长,你是h市的市长?”天,有没有人告诉她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她每天朝夕相处,给她吹笛,弹琴的,拉小提琴的男人,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几乎是任她差遣的男人结果是堂堂的h市的市长。
“你骗我——”她恨恨的瞪他。
“我没有骗你啊——”男人好笑的走过去,那俊朗的脸,从明媚的光线下走出来,俊美无比,他笑着看她的表情,走近,修长的手指亲昵的bo弄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