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小可答应着,加快了脚步,一下就来到了十奶家,十奶是村上的五保户,今年八十六岁了,她二十岁那年嫁到兰冲村来,刚嫁到这里三天,丈夫就被抓去当了国民党兵,后来听说战死了,十奶就一直守在这里侍奉公婆,她丈夫有两兄弟,弟弟结婚后只生了小海爸爸,夫妇俩刚把小海爸爸拉扯成人就相继去世了。小海爸爸结婚后,也只有小海一个孩子,小海爸爸是个老实人,可是小海妈妈却厉害得很,在十奶帮她带大小海后,就嫌弃十奶老了,不中用了,不愿意抚养十奶,也不让小海爸爸帮衬她资助她。很受村里人鄙视。十奶年纪大些后,村里人都这个帮柴那个帮草地帮衬她,她种不了田了,欧元成就将她的田承包了去种,随便她吃多少米就上他们家去拿米。至于青菜,村上人都会随时招呼十奶上自家地里摘青菜去。帮衬十奶最多的还是欧元成一家人,他们本来有意要将十奶接到家里来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可是十奶死活不愿意,欧元成一家只好尽力帮她,砍柴割草啊,种田种地啊,还隔三差五地请她到自己家来吃点好吃的,给她送这样送那样。所以十奶对欧元成一家人总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感激之情。
十奶一个人住着一幢有四个房间加一个堂屋的大瓦房,房子虽大,但是很老了,也有些破旧了,经历了七八十年风雨,外墙的泥巴很多地方已经剥落,上面还住着很多麻雀,这些懒惰的麻雀不自己做窝,专到人家的泥墙上去打洞住,把好好的一面泥墙钻得百孔千疮的。木头门窗也有很多地方腐朽了。虽然十奶把房子收拾得干净整洁,但是还是掩饰不了几十年风雨在这座老屋子身上留下的破败痕迹。这间屋子里一个房间用来堆放柴草,一个房间用来堆放杂物,一个房间用来做厨房,一个房间作卧室。
欧小可知道十奶堆放柴草的房间,进了屋就直接将那捆柴禾扛进那间堆放柴草的房间里,进了房间一看:房间里已经堆放了两大垛高高的柴草了,都差不多堆满了。欧小可说:“十奶,你家里都有这么多柴草了,你还要去捡柴禾呀?”
十奶说:“快过年了,就怕正二月下雨呀,要是连续下一两个月雨,家里柴草不够烧的话,想上山去捡都捡不到干柴的。多存些在这里,放心些。”
“呵呵,你们老人家做事,就是想得周到些。”欧小可放好柴禾,刚从柴草房里出来,就看到欧小海一脚跨进了屋里。欧小海是十奶的侄孙子,跟欧小可同年,比欧小可小半岁,个头却比她高了一头去了,因为姐弟俩同年,又都是独生子女,自小一块长大,所以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两个人自小就一直很要好。欧小可看到欧小海只穿了一件风衣,心疼地说:“这大冷天的,你棉衣都不穿一件,冻生病了怎么办?”
欧小海看到欧小可,亲热地叫了声:“姐,你回来了!我不冷,看看,里面穿着我女朋友亲手织的毛衣,暖着呢。”
欧小可一边应着,一边问:“你拎这大包小包的都是些什么呀?”
“都是给我伯奶买的,”欧小海说,“过年了,给她买套新衣服。”
十奶看到欧小海来了,很是高兴,拉着两个年轻人到厨房里坐着烘火,十奶一边扒拉着火堆一边说:“这火还燃着呢,我晌午烧在这里的,记得我煨了两只红薯的,哦,在这,在这,还没烧焦,你们姐弟俩一人一个,吃了吧。”
欧小海一边忙着从包里往外掏东西,一边说:“你先吃饭吧,伯奶,我刚从镇上回来,给你带了饭菜,还热着呢,趁热吃了吧。”
欧小可说:“小海带了回来,十奶你就先吃吧,要不我还说等下上我们家去吃呢,明天再到我们家去吃了。这红薯真香,好久没吃到煨红薯了。”
“爱吃哪天又来煨吃,屋里还有,我种在后面地上的,收了蛮多呢。”十奶说,“要不过了年,你带些上单位去吃,听说在城里买红薯吃都贵得很。”
“嗯,是蛮贵的,”欧小可说,“就我吃的这个吧,可能要两块钱了。”
欧小海歉疚地对欧小可说:“唉,说过无数次让她别再下地干活,别再上山捡柴了,就是不听。明天的菜我也给伯奶带了,我还说要不明天我悄悄地过来跟伯奶过个年呢,看,这是盐酒鸡,这是红烧鲤鱼,这是炖羊肉,都是我今天上饭店去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