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燕西楼倒也真是有几分执拗,就算他距离三十还有几年,可月圆之夜的疼痛总是切切实实的,然而他真得宁可承担、忍受这些,也依旧不愿服药,还特意趁着临走之前,将这解药归还。</P>
……还真是个犟种。</P>
而另一样,却是一张折起的字纸,安珞拿出展开,却发现这是一份房地契书。</P>
“……你要将天香楼赠于我?”</P>
看清了纸上所书,安珞微微瞠目,惊讶出声.</P>
发现天香楼与影卫有关后,她本以为此处乃是卫光的产业,毕竟她上一世找到卫光时,卫光便是在京中开着当铺。</P>
可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她也看出了这处并非属于卫光、或是莫阳、甚至甘湘,而是为燕西楼所掌。</P>
可作为京城第一酒楼,据安珞估计,这天香楼每年的进项应是足有万两以上……虽于她而言倒也不算太多,可毕竟也称上是一份大礼,燕西楼就这般送给她了?</P>
听出安珞话中惊讶,燕西楼略略从思索中回神,终于在安珞面前、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之感。</P>
“是。”他佯装平静,并没露出心中得色,“不过一份小礼,就当是答谢你肃清太清观,你便收下吧。”</P>
纵然是符主,也总不能凭空生出银钱来吧?这天香楼每年至少也有七千多两的收入,不管她让卫光过去办什么事,有此处进项,应该暂时也够了。</P>
燕西楼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安珞,本以为能继续看出什么激动、惊喜之类的神情,然而安珞却只诧异了刚刚那一瞬,便平静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P>
这般现实与预想的落差,让燕西楼的眉眼不自觉拧在了一起,目光灼灼地瞪着安珞。</P>
察觉到对面落在自己身上的灼人目光,安珞诧异地抬头望去,就看到燕西楼面上五官皱成一团。</P>
拿着契纸的手、微微一顿。</P>
若燕西楼此时未曾易容,以他那面若好女的样貌,做此神情或许与西子捧心还有那几分的异曲同工。</P>
可偏偏,他今日的易容十分有……阳刚之气,粗眉竖目、鹰鼻大嘴,再配合上凌乱的鬓胡,此时这般神态,就颇有一种不顾人死活的美感——好像是要吃人。</P>
……这是后悔送给她了?</P>
也是,每年上万两的进项,也不是什么小钱。</P>
安珞默默将契纸放回到了扁匣,推回给燕西楼。</P>
“要是不舍得,便拿回去吧。”安珞平静而宽容地看向燕西楼,还好心地递了个台阶给他,“太清观一事是我自己想做的,倒也不必谁来谢我,契书你拿回去,心意我领了,也就当我是收下了吧。”</P>
“……?”燕西楼。</P>
燕西楼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安珞这是误会了,忙又一把将扁匣推到安珞身前。</P>
“开什么玩笑!?说了送你就是送你,我怎会这般小气!决定送出手的东西有什么可不舍得!?勿要以小人之心想我!”他怒道。</P>
安珞看着又推到自己面前的扁匣,又看了眼燕西楼那一脸的苦大仇深。</P>
“真得舍得?”她怀疑地看向燕西楼。</P>
“当然!”燕西楼咬牙</P>
……那行吧,既然燕西楼这般坚持,那就别怪她恭敬不如从命了。</P>
安珞耸耸肩,重新打开扁匣,拿出了契书,这次直接收入了怀中。</P>
见安珞收了契书还是这般平静,燕西楼再一次瞪大了眼。</P>
“……你知不知道天香楼进项有多少?”燕西楼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从年初到现在,天香楼的进项就已经快有将近两千两!”</P>
安珞看了燕西楼一眼:“哦。”</P>
……年初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原来还不到两千两?倒是比她猜测的还少了不少。</P>
“……!?”燕西楼。</P>
哦?</P>
哦!?</P>
哦???</P>
这女人!她一个闺阁小姐,两千两都不放在眼中了吗!??</P>
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一处天香楼,但是见安珞也如此不在意,燕西楼莫名觉得有几分火大。</P>
安珞此时却没再注意燕西楼如何,她忽闻外面街上一阵嘈杂,转头向街上望去。</P>
天香楼对面一片喧闹,似是有人起了冲突,路人围成一圈,而人群的中心正是嘈杂之声的源头,也正是她那两位熟人之处。</P>
眼见安珞的注意又被吸引到窗外,当真一点没将天香楼放在心上,燕西楼这气闷也转为了无奈。</P>
……算了,反正他要说的都已经说了,要送的东西也送到了,明天就离开京城了,就这样吧。</P>
他这样想着,也就不准备再留,转身便向房门处走去。</P>
然而,他才刚一迈步,便察觉到身后一物袭来——</P>
——唰!</P>
燕西楼下意识转身接住来物,发现却是他交与安珞的扁匣。</P>
随着扁匣被接住,匣中解药碰撞匣壁,发出一串脆响。</P>
“……我说了这是还给你的。”燕西楼微微皱眉,抬眼向安珞望去。</P>
少女随意倚在窗边,目光依旧望向窗外,完全看不出刚刚那扁匣是她掷出。</P>
安珞没有回头,淡淡开口:“嗯,你还的我收了,现在这是你将天香楼赠于我的回礼。”</P>
“……?”燕西楼一怔,随即哑然,“你倒是随机应变,那你这解药是不是也太贵了点?”</P>
明明要还的东西没还回去,他这心中……怎么反倒还莫名愉快了些。</P>
“你怎的这般斤斤计较,那就再回你一礼好了。”安珞闻言,终于回头看向了燕西楼,唇角微勾,“天师。”</P>
“什么?”燕西楼不解。</P>
“那觊觎影卫的清和道,派往太清观的头目位为灵官、灵官之上还有天师,天师身边有星君辅佐……暂且不能确定,这天师、是否便是清和道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