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看了看身旁那冷着脸的贵人、又望了望琴边的一袋子金豆，就觉得眼前一黑，手指打颤。</P>
若换作平时，她或许还会觉得、这是客人在争风吃醋，倒也算是她那小把戏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功。</P>
可问题是，仅对视一眼、她便十分确定，这冷面贵人对她根本就没生出一丁点旖旎的心思，更别提什么吃醋了！</P>
“骆……”</P>
她泪眼汪汪、求助似的转头望向安珞，可才刚要开口，闵景迟却已经先一步察觉到了她的打算，脚下微移了两步，正挡在了她和安珞中间。</P>
“……”烟霞。</P>
她这是倒了哪门子的霉呦！</P>
这烟霞虽不是花魁，可能在这快绿阁做到上乘的，自然也懂得顺势而为、能屈能伸的道理，不会是蠢人。</P>
眼见着求助无望，她到底还不敢真得罪贵客，跟闵景迟对视了一息，也只能认命地抬手抚弦，只当自己是个卖艺的伶人，再弹起琴来。</P>
……算了，弹就弹吧，她又还能有什么办法？</P>
至少她这每弹一曲、还能有一粒金豆能给她安慰吧呜呜……</P>
好不容易解决了烟霞这麻烦，闵景迟又转头瞥了眼另一边的夏雨。</P>
不过这夏雨本就一直都是陪在安珞身边的，倒是让他想找个借口也没有，只能又坐回到了自己那边的案后。</P>
见闵景迟坐回去，夏雨这才偷偷松了口气。</P>
她刚刚也察觉到了闵景迟的目光，虽然不知那是何意，但她又不会弹琴，什么唱曲跳舞之类的也一概不通，自是也不会去嫉妒烟霞得的那一袋子金豆的赏，可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才好。</P>
比起对面那阴晴不定的另一位贵人，还是骆小爷脾气好。</P>
人也好说话、出手又同样大方，她只要好好把骆小爷伺候周到了，她的赏自然也少不了！</P>
夏雨正这般想着，忽闻身旁之人叫她，连忙抬头向安珞望来。</P>
“夏雨。”安珞轻唤了一声，待到身旁女子向她看来，才又继续说道，“……我想向你打听些事。”</P>
她说着，干脆掏出三片金叶，塞到夏雨手中。</P>
这金豆子一粒一钱，金叶子却是一枚一两，安珞给的这三片，直接顶得上三十粒金豆了。</P>
夏雨虽然已经知晓这骆爷大方，却也实在没想到、竟是大方到这般！</P>
看着手中明晃晃、金灿灿的三片，夏雨激动得手都有些抖。</P>
她虽然没烟霞那么精明，可总归也不是傻的，这两位贵人看着，就实在不像是那种一般来找姑娘的客人，除了听琴就是喝茶，手又都规矩得很，明显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哦对了！醉翁不会喝酒！</P>
这醉翁都醉了，怎么可能还不会喝酒嘛，那就只能是因为这人根本就不是醉翁——</P>
就像这两位贵人，也根本就不是来青楼的恩客。</P>
……可惜了。</P>
夏雨紧了紧手指握住那几片金叶，压下心中激动，抬头看向安珞说道。“骆爷有事尽管问，奴家一定知无不言！”</P>
“好。”安珞温和地笑笑，又向她凑近了几分，“我且问你，最近这快绿阁……可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客人？要那种…在此留宿了很久之人。”</P>
之前在酒馆中等待快绿阁开门时，尤文骥又向几人重新叙述了一遍、那所截获密信另外的一些细节。</P>
据尤文骥所言，靖安司截获的那封信件，不仅是上面沾染了多种脂粉的混合香气、这一条线索。</P>
那靖安司司长杜翎远、天生长了个犬鼻，嗅觉灵敏超乎常人。</P>
据他所言，信件上附着的脂粉香气、也都是上好脂粉的味道，无有劣品，且不同气味间的轻重差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没有某一种香气特别突出。</P>
因此推测那细作，应是自己不用脂粉之人——大概率是名男人。</P>
再加上那信件所用的也并非凡纸，而是一种名贵的熟宣，一张就要花费几两银子，这又说明那细作手头宽裕、并非是缺钱之人，那就不太可能是龟公或是护院。</P>
综合这所有的线索到一起，这目标的最终范围，也就圈定在了这花楼之中、长久停留的恩客身上。</P>
不过……</P>
安珞总觉得这推断虽然看似合理，但又好像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P>
只是她一时间，也未能想得明白。</P>
“在这留宿了很久？”</P>
夏雨顺着安珞的问话思索了一番，有些不确定道。</P>
“这……骆爷，不是奴家欺瞒，我们快绿阁在京中也算数一数二的花楼，这常客自是不少，不知道骆爷问的这……这特殊，指的是哪一方面的特殊呢？”</P>
倒不是她推脱不答，实在是快绿阁的常客不在少数，她也听出这骆小爷问的、很明显是特定的某一个人，那重要的自然就是这——特殊之处了。</P>
安珞闻言却没有回答，只是顿了顿，又凑得夏雨更近了一些，微耸了耸鼻尖。</P>
夏雨对骆爷的靠近自是毫不介意，她看着对方似乎在自己身上嗅了些什么，很快便又撤了回去。</P>
“你用的是什么脂粉？”安珞问道，“似乎是……桂花的香味。”</P>
她虽不及杜翎远那只犬鼻，可这一般的香气也还辨别地出来。</P>
夏雨身上的香气乍一闻好似桂花，可仔细再品，却又让人觉得，隐约有着一丝的刺鼻……她猜着，应是某种中等品质的脂粉才对。</P>
夏雨也没想到骆爷突然话锋一转、问起这事，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微愣了一瞬、便开口答道。</P>
“骆爷说的没错，奴家用的确实是桂花脂粉……是在西街那家含香坊买的呢。”她说道。</P>
安珞知道含香坊。</P>
这含香坊卖的脂粉在京中也是有名的，尤其是最好的那几种，许多世家大族的女子都对其青睐有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