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是……”青桑莫名有些心虚，可她想了想，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奴婢是……将小姐您前两日给我的那两盒脂粉卖了。”</P>

点绛唇的脂粉，最便宜的一盒也要三十多两。</P>

那日她特意挑了一套全新还未用过的、托人拿出去卖了，共得银六十三两。</P>

她虽然…卖得是急了点……可那脂粉也不是她偷的抢的，是小姐赏赐给她的呀！</P>

以往她也会将得的那些赏赐都换成银钱，小姐也从未管过，为何这次却……</P>

“你可还记得我将那几盒脂粉分给你们时，曾说过什么？”安珞望着青桑，“即便你自己不记得，紫菀也应是提醒过你的。”</P>

——你们四人，一人挑一套拿去用。</P>

她当时是这样说的。</P>

而今日，除了 青桑外，在素荷、紫菀、甚至绿枝身上，她都闻到了那不同脂粉的味道。</P>

青桑或许听不懂这是一句吩咐，可是以紫菀的聪慧，却必然是明白的。</P>

见到青桑要将那两盒脂粉卖出，紫菀定然提醒过她。</P>

就连几乎从不用脂粉的绿枝，今天都施了一层薄粉，想来……也是素荷提醒了她，她听了。</P>

而青桑……没有听紫菀的话。</P>

青桑一怔，这才想起她准备托人卖掉那两盒脂粉时，紫菀确实提醒过她——</P>

“青桑，那两盒脂粉……还是别卖了，自己用吧。”</P>

紫菀当时是这样讲的。</P>

“小姐赏这脂粉给我们时，是让我们拿去用的。”</P>

只是她根本没当回事，还反驳说这么贵的脂粉、她自己用了可惜来着……</P>

原来她错在了这儿。</P>

“小姐……小姐，我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小姐当时是这个意思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以为那脂粉是小姐赐给了奴婢、对紫菀的话也没在意，这才会卖掉的啊小姐！”</P>

知晓症结所在后，青桑忙又重新哭求。</P>

“奴婢真得不是有心违逆小姐的意思的，求求小姐了，求求小姐再原谅奴婢这一回吧呜呜呜……”</P>

“我已经原谅过你很多次了。”</P>

安珞依旧不看青桑，只望着地上的银锭，不为所动道。</P>

“你换了那些银钱又是要做什么呢？去拿给你母亲和兄长？你可还记得你是签死契卖身进侯府的吗？按理来说，你便是一文月钱都没有，那也是寻常，更别说像现在这般，每个月六两。”</P>

青桑连忙叩首：“小姐、小姐您的仁慈奴婢都记在心里，奴婢知道小姐您对奴婢恩重——”</P>

“所以呢？”安珞打断了青桑的话，“所以你报恩的方式，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犯错吗？”</P>

青桑张了张嘴，却除了哭求和认错外，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辩解的话。</P>

安珞声音微沉，干脆再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P>

“一直以为我留着你，并非是因为你有多好，我与你之间也谈不上情谊有多大，只不过是因为你虽是犯错、可也并非是我一次都不可容忍的大错。”</P>

“而种种、像是今日这般的小错，我不会为此重罚将你发卖，但我能容忍的次数……也同样是有限的。”</P>

“小姐……”青桑已哭得泣不成声，“奴婢…奴婢……”</P>

安珞并未给她机会再开口。</P>

“这些小错，犯了也就犯了，我不追究，但我不会再留你做我的贴身丫鬟，剩下的……我也都与你说清楚。”</P>

安珞说着站起身来，目光平静地与青桑一双泪眼对视。</P>

“你若留在漱玉斋，今后就只会是二等，无论再过多久，我都不会让你重做一等，你也不必对此事还心怀指望，就老实本分地做个二等。”</P>

“你若做不到自此安分当个二等，那身契也给你了，你是去别的院子当差、还是离开侯府，我都不会阻拦，你自去吧。”</P>

安珞说完此话，也不管青桑再如何哭求，转身便出了屋门。</P>

安珞方一出屋门，就见不远处，紫菀焦急地张望着这边。</P>

见小姐出来，紫菀连忙收敛了神色，向安珞福了福身。</P>

她担心青桑，也猜到青桑怕是要受罚，但也谨守本分不敢靠得太近去探听，只隐约听到青桑的哭求，却不知小姐说了些什么。</P>

安珞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略挥挥手示意紫菀可以入内。</P>

紫菀见安珞应允，连忙又福了福身、说了声多谢小姐，这才也急急入了屋内。</P>

安珞没有再管屋内的两个丫鬟，听到院外绿枝掌刑、红绡惨叫的声音，便又出了院。</P>

绿枝最近练武手劲见长，一把戒尺挥得也堪称是虎虎生风。</P>

安珞走出院门时，她正好也打完了最后几下。</P>

红绡那一双手肿得像猪蹄，绿枝额上也冒了汗。</P>

察觉安珞过来，绿枝忙回身向她复命。</P>

“小姐，打完了。”她说道，“那个跪……让她跪去哪？”</P>

安珞瞥了眼脚下的土地，和低垂着头、还疼得发颤的红绡，左右望了望。</P>

“让她去院门口跪吧，以敬效尤。”她说道。</P>

……院门口都是石板路，可不像此处都是松软的泥土。</P>

她虽还要再留这红绡几日，可也不会便宜了这丫头。</P>

两个押着红绡受罚的丫鬟得令，当即便拉扯着红绡去了院门口。</P>

安珞又望了一眼被拉走的红绡，便朝绿枝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P>

绿枝连忙跟上。</P>

“小姐，我们这是……是要出去吗。”</P>

绿枝并不知刚刚屋内都发生了什么，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当安珞是要出门。</P>

安珞摇了摇头道：“不，去大厨房传膳。”</P>

“……传膳？”绿枝因这意想不到的回答一愣。</P>

虽说如今的确是快到午间了，可这……这哪有让小姐亲自去传膳的道理啊！</P>

她忙道：“小姐，这传膳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哪里用小姐跟着一起？您回漱玉斋等我便是了。”</P>

“别废话，一会你自己进大厨房，也别与人说我同你一起来了，我要吃玉带虾仁和红糟排骨，拿了膳食、你就直接回漱玉斋吧。”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