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安珞、被一个女人!以肩膀撞退了两步。</P>
一个女人,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直接而强硬、毫无顾忌地冒犯了他!</P>
这女人根本就是丝毫没将他放在眼中!!</P>
她怎么敢!??</P>
对安珞作为的不敢置信、与在众人面前被冒犯的屈辱和难堪,混乱地在叱罗那心中交织。</P>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两步,便轻易击溃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平静伪装。</P>
那些他勉强压抑下的躁郁,和极力想掩饰的、心底受安珞影响而产生的被威胁之感,重新挤满在他的心上。</P>
怒气使得叱罗那在一瞬间双目赤红,安珞那分外平静的目光在此刻更刺激得他发狂,然而先于他开口的,是安珞平静而有力的声音响彻殿堂——</P>
“我天佑的公主可不是物件,容不得任何人这般侮辱轻慢!”</P>
安珞就这般单手持枪、昂首立于闵思芸的案前,一双眼直直与叱罗那僵持对峙着,丝毫不见畏惧和避讳。</P>
早在叱罗那提起前半句以六公主为彩头时,安珞便动了。</P>
她有意放轻了脚步、隐藏了气息靠近,而叱罗那当时又正是因着成功逼迫了六公主、而满心得意之时,这才会毫不防备地受了她这一撞1</P>
要阻止叱罗那在案前对闵思芸的冒犯、其实有很多种方法。</P>
她本也可选择用言语谴责其轻浮无礼、叱喝其离开案前。</P>
也可以以手中枪杆隔在他与案桌之间,以枪杆为媒介将其逼退。</P>
又或是直接将其从案前拉开、拽开,或者一掌推在他肩上、让他不得不后退。</P>
这些办法中不管是哪一种,都完全可以避免她与叱罗那身体上的接触,以兵器、以手掌。</P>
但她不想这么做。</P>
她就是不想这么做!</P>
自宫宴开始以来,她便在观察叱罗那。</P>
或许是因为北辰女性比天佑更低许多,安珞早已从种种迹象看出,叱罗那对女子是完全的轻视。</P>
这也是为何在争色输给她之后,叱罗那对她的态度几乎是下意识的无视和躲闪,又在她成为最后一局的比试之人、不得不面对她后,再次挑衅发难。</P>
也正是这般轻视女子的想法,让他在对待六公主时,一直是以男子的身份——非是北辰使团、也非是别国皇子,而仅仅是以男子的身份、逼迫一个女子屈从于他!</P>
既然叱罗那敢以自己的躯体作为逼迫和冒犯闵思芸的武器,为什么她就不可!?</P>
她就是要用同样的方式逼迫他退开,并非言语之责,并非兵器之利,甚至并非任何的武艺或技巧!</P>
她就是要用最原始的、来自于她女子身体的力量来告诉叱罗那!</P>
不要以为拿走些零碎的物件,就能妄想着以此坏掉一个姑娘的清誉、逼迫她不得不下嫁。</P>
不要以为只是身为男子,就可以天然地利用世俗的眼光,用那些规训和闲言,来将一个女子压垮!</P>
不要以为对一个姑娘肆意的靠近和逼迫,就能让她反因被冒犯而心生羞耻、又因这份本不该存在的羞耻而不、敢、反、抗!</P>
她不在乎自己这一撞会给自己带有什么后果。</P>
也不在乎这满京高门对她与叱罗那间、这番男女的“身体接触”会有何看法。</P>
心怀不正之人是叱罗那,行为不轨者亦是他,若他人言语论述的反倒要是她的不是,那就是事件簿公、他人眼瞎,她又有何可臊可耻、可惧可怕?!</P>
眼见叱罗那听闻她的话又要开口,安珞却根本不给他任何出言的机会,干脆又道——</P>
“三皇子要了这么多局的彩头,可是有想过这最后一局输了后,是不是也该拿样彩头给我?若我也要这殿中北辰一物,以三皇子这般的划分规则,可是三皇子已做好准备,要送我——你项上人头了吗?”</P>
安珞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惊,就连那边已经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土浑力、都分出了一丝残存的心神、略转了转头向这边瞥望。</P>
就连叱罗那都因安珞这话愣了一息,一息后却顿时怒气更盛,刚要开言、却再一次被精准地打断。</P>
“珞儿!胡说什么!”</P>
不等叱罗那对安珞这话作何反应,安平岳已经当机立断地又呵斥了一声,看向叱罗那抢白道。</P>
“三皇子莫怪,小女尚且年幼,出言无状,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学了一嘴战场上叫阵的浑话,三皇子可别放在心上。”</P>
反正他闺女骂得就是好、就是妙、就是呱呱叫,你这小崽子要是计较,那就是童言无忌、你不够度量。</P>
至于女儿已经及笄算不算年幼的……反正在他们天佑那就是算,而北辰爱算不算的,个北辰小崽子在他们天佑的地盘,还能怎么样?</P>
安平岳干脆趁势又道:“珞儿,还不快向圣上请罪!这宫宴之上、大殿之中,岂容你这样放肆的吗!”</P>
向圣上请罪好啊,向圣上请罪不就省得再跟这北辰崽子赔不是了吗?</P>
安珞从善如流地转向上方。</P>
“陛下,臣女适才……这刚靠比试得了把神弓,对这彩头什么的不免多了几分贪心,对这北辰的新奇物件也生出几分贪想,这才对三皇子出言相激,只是未曾想三皇子竟这般……”</P>
安珞说到此处还特意顿了顿,发出一声轻笑。</P>
“哈……倒还真是一幅、怕臣女会伤了他性命的模样……呃、总之确是安珞心生贪念、出言无状,还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