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珠到达漱玉斋、又在安珞的允许下被绿枝带进主屋时,安珞正和安珀待在一块儿。
她一边在内间清点整理着她手上掌管的家中产业和银钱账目,一边与坐在外间的安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关于陈氏当年杀害了自己娘亲、她这几日又是如何诈出陈氏说出真相的事,安珞并没有隐瞒安珀,是以当安珀看到安珠前来时,神情不自觉间便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安珀虽然没有见过先前那位夫人,但如今她被过继给了安平岳,算起来名份上也是记在了那位夫人的名下。
虽然她除了知道那位夫人名为徐慧沁,出身徐太师府、是徐太师的女儿外,几乎再没有什么别的了解。
但安珀觉得,能将大姐姐和大哥哥都生养得这样好,那位夫人定然也像大姐姐一样、是个再好不过的人才对。
是以知晓是陈氏害死了大姐姐的娘亲后,安珀几乎是瞬间便与安珞同仇敌忾起来,连带着她此时面对安珠时的态度都受到了影响。
不过安珠倒是并没有注意到安珀的神情与以往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就算注意到、她也已经浑不在意就是了。
放在宫宴之前,她倒是还对安珀被过继给安平岳、成为名义上的安远侯嫡女这件事颇有些耿耿于怀。
可自从宫宴上她得封齐王侧妃后,她便已经不再将安珀放在眼中了。
是以此时,她只向着厅堂中的安珀迅速扫了一眼,便干脆地全当她并不存在。
将目光从安珀身上移开后,安珠紧接着便向屋内各处张望,顿时发现安珞正坐在内间的书桌着前面。
“安珞!我有事要找你!”
她扬声说着、便径直向着书桌的位置走去,有些不耐烦地抬手挥开间隔在厅堂和内室之间的珠帘。
“就是你从陈姨娘那里骗走了——你、你的脸!??”
内间的书桌本事侧对着外间的方向,安珞坐在桌前同样是侧对着外面。
是以安珠走向安珞时,并未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直到她站道书桌前面、安珞抬眼扫向她时,安珠这才看清了安珞此时的脸——一张已完全没有半点疤痕的脸。
听出安珠话中的惊讶,安珞漠然抬眸瞥了她一眼,微微昂起头来向后靠去,贴上了身后的椅背。
随着安珞抬头的动作,安珠顿时更清晰而仔细地看清了安珞的下半张脸。
她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紧紧盯着安珞下颌处、那原本该是疤痕的位置,恨不得能用自己的目光将那片无瑕的皮肤重新烧伤、或者干脆刺出一个洞来。
可无论她再怎么去盯、去瞪,那痊愈的半张脸依旧平滑而紧致,未曾因为她的期许而有任何的损伤或改变。
——安珞、竟然、治好了她的脸!!!
这样的发现直惊得安珠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中瞬间被扭曲的怨恨和不甘填满。
若说安珠自认有什么是她能胜过安珞的,其实算来算起、也就真得只有她的那张脸了。
天知道从小到大,她对安珞都是多么地嫉妒,无论是嫡女的身份、安平岳的宠爱、还是那张能让所有人过目不忘的容颜。
直到一年前安珞因走水而容貌被毁时,她又是多么欣喜地认为、至此之后成了丑八怪的安珞,将再不会对她产生半点威胁。
虽然后来,安珞的许多表现和行事、都着实出乎了她的预料。
但不管每次,安珞让她多么地难堪、又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只要看到安珞那张不得不用面纱遮掩着的脸,安珠的心中就会不可控制地涌现出宽慰和快意,重新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