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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飞过大湖南面一些的位置,雁影划过湖面上的一艘船。义新低下头,在颠簸昏暗的船舱里写画着。身边的大角鹿不时伸过头来,在义新手背上舔几下。义新知道这是大角鹿又想下船了。但他再一次推开它,继续自己的写画。
飞剪船六比一的比例能让它达到惊人的速度,但这也造成了船舱极为紧窄的事实。
他的十人队作为41舰的陆战队,登陆后必须保持一定的机动性,因此他们的坐骑也跟着上了船。在紧窄的船舱里,他们这些队员只能和鹿挤一个几乎没办法转身的舱室,这算是完全发挥了林迹的和坐骑一起睡觉的风格。
这样做的好处真的能让人畜亲密度极高,但在这紧窄的舱室里闷着,哪怕是这些鹿精挑细选比较温顺,又训练得当不乱便溺,但这依旧让人鹿都会觉得烦躁。
义新大概也能明白为何会挑鹿上船,而不是挑马了。那些马初训,野性未去,要是让它们上船,说不定一天不到就会发狂。
上船前几日,他也没少暗自骂娘,这明显是被石喙坑了。但很快他就强迫自己和队员们适应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别人都只能窝在军营里训练或者修筑工事的时候,他们是能够获得战功的。
前面两个月,他们所做的是封锁水域,不让十方的人下水捕鱼。有时候他们也会放鹿上岸,攻击十方的人靠近水域的居住点,造成水域恐慌。
如今,他们接的任务是放火焚田。
这两点都是能够积累功劳的,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最重要的是,他通过水域和流入大湖的几条河流以及周边的十方人的居住情况,分析出一些参谋部作战方略的错漏。
而今天他发现了最重要的线索。
他正在写画的是一张宽大的地图,是他从石喙那边临摹下来的东线地形图。不过在原图之外,他还在上面用另一种颜色对图中的水域,地形和十方的居民分部进行着更为精细的勾勒。
他在地图上标了几个数字,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些数字的意义,而后点着地图往一寸一寸前看,再勾画一下,某个时刻,他倏然抬起头来,暗叫一声不好,便出了没门的舱室,上了甲板上。
“船长!”义新在甲板上高叫。
“来了。”声音响起,长得并不高大皮肤黢黑的船长从天而降,随后把缆绳栓在旁边:“怎么样?”
“我就想问问你,9号地的火真是安排给我们放的?这一点没有搞错?”义新问。
一路以来,去了哪些地方,烧了哪些地块,义新都会登记下来,以便复命。只是他们在去了9号地块的时候,却惊奇发现那里已经被野火烧着了。
这省了大家不少事情,按理说是好事。只是义新习惯性用朝林城磨制的望远镜多看了岸上几眼,结果他便发现岸上有砍倒的大树。
这船上的最高指挥是船长,不过两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义新用种种表现赢得了船长的尊重,又加上他不时祭出“大王的学生”这种名片,现在船长和他几乎平级一般相处着。
船长挠挠头道:“是安排给我们放的。这事不是你和我一起去接的任务么?你还做了记录的。”
“可是我们没有上岸火就烧起来了呀。”义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有什么问题的?现在天干,说不定是他们自己走火了。也可能是我们去的晚,他们已经秋收,在烧地肥田呢。”船长不以为意道:“我们已经误了归程了。有人帮我们烧掉是好事,我们还是加紧回去吧。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个参谋长阴阳怪气的,怕对我们不利。”
“可是他们还在砍树啊。”义新继续道。
“老弟诶。你要说什么痛快说。是不是要我们回去把那些砍树的工具全弄回来?你一句话,我们这就掉头。”船长有些受不了义新这慢吞吞的说话的劲头了。
金属工具对外交换持续了几年,有一些流落到敌人手里也是正常的。这些工具都是不带尖或者是粗重的工具,就算到了阵前杀伤力也有限。而且军中遇到这些东西,往往会先用弓箭招呼,也就是说谁用谁先死。船长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要是义新觉得有必要,他不介意回航一下,反正他不上岸,去作战的还是义新的十人队。
义新道:“他们那些破刀碍什么事?我是担心他们在砍树造桥。烧地开路。”
船长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他们要提前攻击?”
义新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推测了一下,要是我站到了他们的角度,我可能会有些别的想法,所以我想让你南下,去这两条河边看看。”
义新说着,在地图上指了指南面大湖边的两条河流。
“你肯定?”船长摆出认真脸:“现在正是北风吹起的时候,要南下很快,但是要回去就麻烦了。”
“要是这两边有我想看到的东西,我上岸跑回去汇报。你可以在湖里慢慢挪。而且功劳必定有你一份。”
船长点了点头:“那听你的。左满舵!”
……
三日之后,在参谋部的年轻人喝骂阵阵的洪安营外,正在建筑工事的怨气冲天的士兵们截获了从森林里冲出来的两鹿一人。
鹿身上的皮毛被森林里的荆棘划得斑斑点点。人身上的衣服也被刮得和野人一般。士兵们正要把这人当十方人打死泄愤,却听到这人喊道:“我是41舰陆战队的十夫长义新,有紧急军情禀报石喙伯爵和折牙将军!兄弟们带我回营,必有奖赏。”
来人说完话之后,人鹿都倒伏地上,显然已经累垮了。
正在监工的参谋部干事跑过来:“这就是逾期不归的,交给我就好了,我们正要处罚他们呢。你们干好自己的活,别耽误了工期!”
士兵们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有两人来架着义新,听了这话,反而都放下了工具,过来抬着人,牵着鹿往营地走。这人重不重要他们不管,但可以气气这些参谋部的货色,他们都很愿意做。
士兵们抬着义新去见石喙,参谋部的干事暗骂一声,跑去找金耀汇报去了。
石喙听了消息赶了过来,还待喝问义新其他人等,却见到义新将自己的皮袋递了过来道:“敌情有变,我们的方案全错了。”
只说了这一句,他眼睛一番,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