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的出战早就取消了询问神鬼的占卜,敬奉天地的仪式也换成了保家卫国的训话。因此每个军伍里都有喇叭,给司令点将训话之用。
少焕便是用这样的喇叭喝骂,被陡能射杀的。
姬小月拿过喇叭,站在台上脚还有些抖,可是她压迫着自己喊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想逃回黑山城去。我也想。听到了少焕司令死了,听到了我们在东面被杀了二千多三千人,看到了我们的队伍被打散,我怕得浑身发抖。现在,我的脚就是抖的。”
姬小月掀起了自己的皮裙,露出自己纤细而且正在发抖的腿。
六月的汗水让她的腿和裤子沾到了一起。此时掀起皮裙,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沉重得厉害。仿佛沾在裤子上的不是汗水,而是铅汁。
原本想要陈情鼓励的。想到自己这么一介女流也要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负担,她忽然就不想陈情鼓励了。
她的声音渐渐变大,跟着歇斯底里喊了起来:“大家看到了,我的腿比你们的细。我不想站在这里当什么临时司令,我只想站在安全的地方看护病人。我是女人,我哥说,我是该被你们保护的。但是,现在呢?你们一个个看着我,怕我跑了。你们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们的勇气,而是我,这个王国的公主,大王的妹妹还在这里!”
“我替你们觉得羞愧!”
姬小月骂得不算恶毒。但已经让列队的战士或者其他人呼吸粗重起来了。
“好在,你们在看到少焕司令在外面被人羞辱的时候,还敢站出来,还算有一丝男儿的血性!好在,现在还有两千勇士不忘自己的男儿本色,敢在这个时候杀出营去。东夷人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还崇信蒙昧,他们还在茹毛饮血,难道他们比你们这些大王的勇士还要厉害吗?”
“杀出去!打败他们,让我看看你们的勇武?杀出去,不要让大王觉得你们没用!去啊——”
训话有些无理,下令也不算有序。好在各级将官训练有素。姬小月叫到最尖锐的时候,各级将官便组织着自己的队伍吼了起来,而后让人打开寨门,让象兵先出,军官弹压住队形,让一队队人在寨门外重新布阵。
草原骑兵也趁着这个时间从侧门悄然钻了出去。
对面二三百米之外,陡能等人反应也不算慢,千余骑兵很快出现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数千的步卒。他们不等对面的华夏军人重新布阵完毕,便已经发起了冲锋。
抵獏骑着姬小月的坐骑本在象骑前面弹压阵型,见到对面已经行动,便不再顾及后面的队形,高叫一声,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目标是前方身形肥大的陡能。
抵獏身后的诸多象骑被姬小月骂得愤愤不平,本就跃跃欲试,见到抵獏已经冲了出去,也不再等待,顿时便策象冲杀起来。队伍后面,不少未出营寨的队伍,只能呼喊着策象或者鹿跟上。
未及厮杀,已经杀声盈野。
喊杀声把营中轮休的人惊了起来,这些人抓起武器,发现营外开始厮杀,也不再休息,一个个透过营寨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战场。
抵獏远远看了一眼对方冲上来骑兵,发现多是驴子,牛以及雌鹿,只有少数象或者马,觉得上头做事不算糊涂,心里更多了几分胜算。他高声招呼着身后的象骑,不断提高着马速,同时小心调整着方向,准备和陡能近战。
对面这等骑力,在正面战场上显然不会是华夏的对手。只是现在自己这边司令被杀,又被追杀了一路,士气低落而已。只要他杀了这个陡能,他觉得这些东夷人弹指可败。
陡能见到一骑白马直冲前来,猜测这人是华夏新的头目,狞笑一声便拉着自己坐下的大角鹿往抵獏迎上去。
“我要再杀他们一个头目!”陡能呼喊着。
陡能吊着少焕的地方离营地不到三百米,两边才提起速度,很快就到了各自的射程之内。引出华夏人显然正是东夷人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