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晚上总是会犯困的,作为小孩子的子清和沐沐早就已经睡了过去,秦简吩咐水玉杯给他们盖上了被子,也不停的打着哈欠。
“主人困了么?”
张彦挤了过来,不过因为他又烧火又锯木头,现在的他埋了咕汰的,也不敢真的去抱秦简。
水玉杯接过了秦简的针线活,柔声安慰道:“熬夜对身体不好,快睡吧。”
秦简心安理得的把活扔给了水玉杯,她现在困极了,就干脆找了一个干净的床铺睡了上去。
现在的秦简并不想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
她出神的望着那些木盒,那些即将装满逝去生命的木盒,她忽然对这些木盒产生了恐惧。
一种对生命逝去的恐惧。
秦简略显疲惫的沉默了下来,深夜总是会让人eo的,这些木盒让她想起她那过于失败的死亡教育,与她那对于自己来说糟糕透顶的家人。
不如说,她是家里的外人,与家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像是入侵家中的外人。
母亲和父亲,奶奶和爷爷,好像都将她当成了透明人。
或许更小的时候,姥姥姥爷会更喜欢自己一些,但那些记忆太久远年幼了,秦简已经快要忘光了。
在她还年幼的时候,母亲带她去参加姥爷的葬礼,在年幼的她问出“姥爷怎么了呢?”的时候,她的母亲忽然歇斯底里的以极度恶意的言论回道:“他死了,马上就会被烧成灰,再也不可能思考了!”
接着母亲那张堪称狰狞的脸充满恨意的盯着她:“你早晚也会死!也会变成一捧灰!被埋在阴暗潮湿的土里!”
接受了如此恐吓的秦简连续失眠了好几个月,她开始恐惧睡眠,恐惧失去了意识,恐惧死亡。
母亲的话犹如魔音,在年幼的秦简脑中挥之不去。
秦简不知道该如何跟那样的魔音和解,与那样的母亲和解,也从来没有人给予她解答。
秦简不懂得如何与小孩子相处,如何跟其他人相处。
同样,她也不懂得如何跟长辈相处。
她的童年尽管并没有缺什么吃喝,但却痛苦而压抑。
家长给予她的,只有打压和歧视,从来没有谁温柔的夸过她,肯定过她。
哪怕小学时候的她第一次数学成绩考了班级的第一,得到的回答也只是:“只不过是班级第一而已,又没有拿到全校第一。”“女孩子努力没用,长大一点就会被男孩反超的。”“学那么多也没用,还不是要嫁人。”“数学是男孩的强项,你考得好只是小学学的简单而已。”
没有人会肯定她,没有人会鼓励她,尽管父母很少打她,那也只是秦简比较听话而已。
他们对秦简的精神霸凌却是持续不断的。
秦简甚至不敢生病,因为一旦生病让母亲知道,母亲就会骂她,骂她怎么又给他们惹麻烦?骂她为什么乱花钱?骂她为什么不看护好自己?为什么非要生病?
甚至会说出:“要不是你妈我心善,你奶奶早就把你扔水里淹死了。现在国家非要强制独生子女,可留了你我们老秦家可就绝后了!你居然还敢生病?早知道你身体那么不好,当初就该给你扔了!”
母亲会一边骂她一边陪着她上医院,给她花钱挂号看病。看完病又会骂她多花了那么多钱,真是赔钱货。
父亲往往在这个时候隐身了,他抽烟看报,根本不会多看她们母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