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雪花全似梅花萼(1 / 2)

九州列国传 宋申申 2016 字 5个月前

我现在所想的,不再是如何保护好自己,如何保护好娘亲,如何保护好芊芊与终首山的一草一木。

我现在所想的,都是如何保护好陈国的百姓,陈国的山河,江山社稷,使民休养,国富强,军精壮。

站在这个位置上后,我似乎也能明白了,楚姬夫人的以死明志,长亭公主的以身许国。

我抚摸着衣袂上绣着的鹅黄兰花草,平静地看着娘亲,笑道:“你若觉着对我有亏欠,便多撑些日子吧,你若越晚离开,我便能多享一日的福分,若你不在了,何人还能为我绣这样好看的衣裳,何人又能在我受欺负的时候,挺身护我。”

娘亲闻此,忽地转过身去,她双手捂着嘴巴,浑身战栗不停。

我听到她抽泣的声音,却不想再看她的眼泪。

我俯身拜礼,淡淡地道:“绥绥还要与父亲和信北君议事,这便先行告退了,望娘亲保重身体,待逐除前一日,我定当亲自为娘亲击鼓除邪祟。”

逐除是新的一年的开端,陈国向来有这逐除前一日的击鼓祭祀,以鼓声震慑邪祟远离,所祈愿之人身体康健。

“绥绥。”我才要抬脚出营帐,却听娘亲在唤我的名字。

我回身望去,见她双目含泪,薄唇抖动,仿佛是欲言又止,却又好似悲不自胜。

我朝着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此时的大帐之外面,站满了人。

我轻步上前去,见到父亲和百里肆正站在人群中央,昶伯也在。

我不知方才自我进入大帐更衣后,外面又发生了何事,因而从人群之中穿梭,走到百里肆的身边。

才要开口问他,却见不远处的地上,卧着一只巨大的已经死去的於菟。而於菟身旁站着的,正是一身银甲妫燎。

他手持铁胄,神情严肃,目光如炬。

“少师可是才回来?”我缓缓走向他身前,开口问道。

“回公主,正是。”他毕恭毕敬地回道。

“入潼安那日,听城中的百姓说,野林之中总有一只斑纹於菟出来伤人,所以臣便想着若要能设埋将这只伤人的於菟捉住,既能为民除害,亦能得於菟皮献与公主与国君。”他振振有词,许是方才有人冤枉他什么了一般。

我侧过脸看了一眼百里肆,而后又开口问道:“少师当真是用心了,福祥在此谢过少师了。”

“只不过,福祥希望少师这次杀掉的於菟可别像那只赤狐一般,否则我夜半还要去林子里面救於菟的崽儿,可是又要被父亲骂了呢!”我莞尔一笑,与他忽而打趣起来。

妫燎微怔,又俯身上前道:“公主大可放心,这只於菟乃是雄性,所以不会再有与上次相同的情况发生了。”

我走近了一些,亲自上前扶起他,但见到他眼中一片坦诚,绝无半点闪躲。

“少师不必拘束,福祥只不过是在打趣你罢了,你除掉了这只害人的於菟,使潼安的百姓不再受其惊扰,此乃大功一件,何故这般苦大仇深的?”我歪着头天真无邪地看着他道。

他看了我身后的百里肆一眼,又瞧了昶伯一眼,而后俯身拘礼道:“臣一片忠心赤诚,不知为何却被人认定是通楚的奸细,臣猜着,如若不是他人的别有用心,便是公主相信臣当真是那通楚的奸细。”

“如若公主不信臣,那么不如放臣回到潼水去,继承臣父封地,做个闲散的宗亲亦比被小人诬陷的要痛快。”

我想着方才一定是百里肆或是昶伯说了些什么,这才逼着妫燎说出要归乡这般丧志的话来。

我抬起手,以手背低着嘴角痴痴地笑道:“平日里见少师可是个满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之人,怎地这次偏生上了心?”

“君子以身正而行,身不正,何以为师,如若当真如昶伯所说,臣是通楚的奸细,臣不配做公主的少师。”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侧过头又瞥了一眼百里肆,心想着他这嘴倒是快,想必不但告诉了父亲在余陵发生的事情,还告诉了昶伯。

“少师莫要介怀,我与信北君二人在余陵遭受到楚国伪装军遇的行刺,这才让父亲与昶伯紧张起来,赶巧你入潼安那你野林子之中打猎这些时候,正是我在余陵遇刺的时刻,因而他们才怀疑起你来。”我露出了手臂上,娘亲刚刚帮我包扎好的伤口放在妫燎面前过眼。

妫燎再次怔了片刻道:“公主伤势可否严重?”

我笑了笑,将衣袂拉回道:“不碍事,不过是些皮肉伤罢了,倒是敌方的领头人可是受伤不轻,身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箭,可不过到底是被人救走了。”我耸了耸肩,故意将对方受伤的事情道出。

我想着若是妫燎去狩猎,昶伯却一直在大营之中,这便表示我所怀疑的两个人,都未有通楚的嫌疑。

所以我才将那领头人受伤的事情故意讲了出来,如若内应隐藏在他们两个之中,得知那领头人受了重伤,一定按捺不住,要去瞧一瞧。

他若动,我就能轻易地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真是可惜了,公主若要将他捉住,便能洗脱我的嫌疑了。”妫燎淡淡地说道。

“不过是例行盘问罢了,少师莫要往心里去,余陵相距潼安甚远,我同信北君亦是坐着尚付鸟回到余陵的,敢问若是少师去救了那领头人,怎会在如此短时间内可以回到潼安呢?”我幽幽一笑,回身走到父亲身边。

听了我的话,父亲眼中恍然,他垂着的双眸转了转,开口对我说道:“伤口可还疼着?”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已经不痛了,倒是我又惹父亲担忧了。”

“若是孤的担忧能换你无事,也值了。”他才说了两句话,却又喘了起来。

我抬手,轻轻地顺着父亲胸前气息:“父亲怎喘的这样严重,可否让太医贺瞧过?”

父亲摆摆手,以示安慰我道:“不碍事,冬日里的老毛病了,这些日子又没怎么休息好,待回到圣安,调理调理便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