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苏亦时不时的出现在好风阁帮忙,和戚东雨倒是不常说话。看他衣着朴素,事必躬亲,确实和几年前大不一样,判若两人。大灾之下必然有大疫,不久城里就闹起了时疫,戚东雨这段时间一得空就和太医学习基本的医术和辨识毒物的本领,虽然才学的皮毛,但她记忆力好,这样的时候也能免签看诊开方子。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只是传染性强,生病之人高热不退,米水不进,如果没有人照看着很容易脱水。偏偏这样的富贵病在灾民涌入的南城最是难办,照顾的人手不够,药材不够,许多老人来不及医治,就病死饿死在家中。</P>
戚东雨已经忙的几夜没有合眼,容泽很不乐意她以身涉险,索性她就不回听竹轩了,免得听他唠叨。其实重灾之下,连天子都夜不能寐,哪里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容泽出城已经数日去查看堤坝,鼓舞士气。</P>
这一日又是从早忙到晚,戚东雨又是看诊,又是熬药,也是恨不得自己能有分身出来。冬梅秋菊也是好几日没有合眼,她们不让常嬷嬷和病患直接接触,在宫里把药材分配好也是很重要的活。戚东雨忙完,抻了抻酸疼的腰,一直猫着煎药,乍一站起来居然眼冒金星。</P>
冬梅进来打水:“又送来几个新的病人,好在都是壮年男子,应该能挺过去,对了,有好几日没见到苏公子了。”</P>
戚东雨锤着背,想想确实是,记不清楚哪日,但确实有一阵子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莫名的担心。她放下手上的活,交待道:“他就住的不远,我去看看吧,刚好猫了一天,出去透口气。”</P>
冬梅应道:“姑娘放心去了,就这一会儿,出不了乱子。”</P>
戚东雨朝那日的巷子走去,快走到巷子深处,就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里面传出来:“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爷,我呸,就是个伺候活死人的差事还这么晦气,这饭有的吃就是了,还挑三拣四。拿你几个银子还跟老子拼命,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花。”</P>
接着就是砸东西的声音,打骂声接着传来:“叫你给老子装模做样,别管你多高贵,还不是得求着我赏口饭吃。。。”辱骂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渐渐不堪入耳。</P>
戚东雨皱着眉头,心道是谁这么大胆。不一会,只见一个人急急的从苏亦院中走了出来,估计是打骂够了,那人一甩门,竟然走了。门虚掩着,传来几声低吟,戚东雨正犹豫要不要不请自来,他向来是要面子的,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摔倒了,她也来不及多想,推门而入,见苏亦面部朝下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P>
她大惊失色,在苏亦身边蹲了下来,轻声唤道:“喂,喂,你还醒着吗?”</P>
他的脸微微侧着,露出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嘴角有淡淡的淤青,额头也擦破了。戚东雨禁不住靠的近了一点,正要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脖子,掐的她喘不过气来。</P>
他的眼神凌厉,满是杀意:“你是谁,想怎么样?”</P>
戚东雨慌了神,摇着手,艰难地说:“是。。。我。。。戚东雨。。。放手。。。放。。。手!”</P>
趁他迷茫的片刻,手上的力道减了,戚东雨一把推开他,谁知他一点也不受力,砰的一声向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后怕。刚才的眼神,才是真正的他吧,毫无伪装,赤裸裸的恨意和杀意。</P>
他仰躺在地上,呼吸急促,眼睛紧紧的闭着,眉头微蹙,像是十分痛苦。戚东雨这几日看的病人多了,知道这是时疫的症状,撩起他的袖口给他把了把脉。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病了好些天,看着样子也不知多久没吃没喝,他虚弱的很,以至于病情来的十分凶猛。想到这里,她也不再计较刚才他差点掐死自己,估计这几日,这几年像刚才那样的恶奴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P>
苏亦虽然瘦弱,但毕竟是七尺男儿,比她也高出许多,怎么把一个大男人搬到床上去是个难题。她想了想,回了好风阁一趟,叫来两个伙计,还带了新鲜干净的饭菜,和药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