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波澜(1 / 2)

深夜,月色微凉,烛火如昼。</P>

香炉里的龙涎香的烟雾缭绕而上。</P>

案前坐着陷入沉思的帝王,底下的官员站得有些久了,悄悄挪了挪腿,有些昏昏欲睡。</P>

近侍托举着茶盏走近,悄声将御前的旧茶换下。</P>

李元贞深邃的目光落在那六部留出来的缺上。</P>

仿佛犹豫了许久还未决定,只得作罢。</P>

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把朱砂笔先放到一边,抬起茶杯润了下喉。</P>

“容孤再想想。”</P>

李元贞看了眼还干站着戳眼睛的几个内阁学士,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几个人在,扬了扬手,恩赦般道,“你们出去吧,云州之事明日再议,楚玉留下。”</P>

被点到的几人立马一个激灵,动了动站得发麻的老寒腿,因着自己终于被陛下记起来,又体恤的放了她们回去,不由得有些感动,连连拂手告退。</P>

“是,陛下。”</P>

再议会儿可就能直接站到上朝了。</P>

待几人走远,李元贞才缓缓开口,“楚玉,你怎么看?”</P>

楚玉明白。</P>

这是女皇陛下想要她一句实话。</P>

她低头,如实说道,“回陛下,微臣以为,既是六部都要,那她便暂不宜入六部。”</P>

无疑,顾凉是一把好刃,但若是太早露了芒,反倒会失了准。</P>

原以为那日论道后,顾凉会被清流们针对,但她也没料到,如今这样的局面,却是比直接针对还要严峻。</P>

六部都在争取此人,把顾凉当成了媚上的筹码,这情形太过诡异,想必陛下也会有所怀疑。</P>

毕竟六部背后,各自为营,不知都站着谁的势力。</P>

此消彼长。</P>

若是眼下这难得的平衡被打破,想必陛下也不会希望看到。</P>

李元贞指腹摁在茶杯上,嗯了一声。</P>

“那依爱卿之见,六部之外,哪里比较合适?”</P>

楚玉斟酌了下,缓缓说道,“微臣觉得,不若将顾凉放至翰林院……亦或者,外放地州,之后再调回京都。”</P>

“不妥。”</P>

李元贞轻敲了敲杯沿,拧眉沉声道,“顾家几代单传,顾将军又奉命驻守北境,此去守八年之久,若是顾凉再外放,只怕是会寒了边关将领的心。”</P>

想到这一点,楚玉也沉默了。</P>

北境不太平,镇守边关将领的绝对忠诚,是万万不能动摇的底线。</P>

顾凉,是顾将军唯一的女儿。</P>

若是外放地州,只怕顾将军虽不敢言明,届时心里也会有怨怼。</P>

“楚玉,你觉得……她文章如何?”</P>

“见微知着,针砭时弊,凝练翔实,字里行间,不像是个只知书本经义的儒腐学子。”</P>

楚玉语气平静,客观的陈述,“她会试那篇议新政的策论,很是大胆,倒似乎让微臣瞧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P>

李元贞多看了她一眼。</P>

楚玉她是清楚的,这位她于殿试上钦点的状元,文采斐然,能力卓着,亦有些文人的孤傲。</P>

她能对顾凉这般评价,已是极高的赞誉了。</P>

“孤记得,你是十三年前进的翰林院吧,你年轻时候的影子?……爱卿是想说,孤也老了?”</P>

没想到陛下会这般发问,楚玉面上惶恐,立马跪下,“陛下正当壮年,是臣失言。”</P>

“好了,这里就咱们君臣二人,跪什么。”</P>

李元贞无奈的笑了笑,抬手示意她起来。</P>

“就让顾凉先去翰林院吧,孤也想看看,她能做到何种地步。”</P>

她握起朱砂笔,在顾凉名字后,写上了翰林院编修几个字。</P>

谁料笔蘸浓了墨,提笔时竟不慎落了一滴在奏折上。</P>

李元贞皱了皱眉,笔尖落下,最终是将编修二字改成了修撰。</P>

升了半品,也算对得起顾凉曾对大皇女的救命之恩。</P>

如果她没记错。</P>

这也是十三年前,楚玉入朝时的起点。</P>

只是能不能走到楚玉的高度,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P>

“明日由你去授官,跟慕容信说,准予顾凉记录内阁会务纪要。”</P>

能出入内阁,即便只是旁听记录,对于刚入仕途的进士而言,那也是莫大的机遇。</P>

看来陛下,是真的对顾凉上了心。</P>

就是不知,这样的恩宠,在翰林院这种地方,究竟是福……还是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