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刀窃贼·其三!</P>
看起来不三不四的人类警探,竟也学会反抗。</P>
对莉恩来说,还真算是新鲜事。</P>
可他还能怎么做?他的四肢都被莉恩通过窗帘束缚,他的左轮手枪(那种被人类用于自相残杀或打猎的金属魔杖)也被重剑击碎。</P>
除此之外,他在莉恩的蚕食烙印眼中,不过是块等待萃取的柠檬。</P>
莉恩为牧野的手腕打上第三颗死结,手中的火光化为一颗不起眼的萤虫,落上牧野的耳畔后深入脑颅。</P>
牧野会没事的,这只会让他感到虚弱,但不会致命。</P>
等莉恩拿回雾隐丹切,应该就会有服务人员前来救援。</P>
拿起重剑后,剑刃宽面内的符文由熄灭的暗紫转为波涛般的月蓝:在干燥的地方,对水分的元素感知尤为敏感。</P>
也是追踪四只绿皮窃贼的捷径。</P>
他们的汗液,空气中的水体与雾气。</P>
很好,他们没有走远。他们以为藏在灯下是最好的选择,可他们忘了,莉恩虽不是个侦探,可她也明白什么叫动脑。</P>
她会以尽可能迅速、人道,削减痛苦的方式,剁下四只哥布林的头颅。</P>
……</P>
……</P>
黑暗,沉重,寂静。</P>
还是黑暗,仿佛宇宙尽头时间长廊般的黑暗。</P>
没有生命,没有死亡,没有任何物质。</P>
连“存在”这个概念本身,也被无限空间中的黑暗分割吞噬。</P>
牧野知道,面前两颗黑暗宇宙中唯二的两颗蓝星,它们不是星球,不是星系也不是生命体。</P>
它们的蓝色幽光,来自其主人的暴虐贪婪。它们的晃动,意味着其主人的生命仍在延续。它们的主人被封于晶石,可黑暗的意志永不会止步。</P>
不是阴影编织了安布拉,而是安布拉组成了阴影。</P>
黑暗中的死神没有长袍,没有镰刀。</P>
它的存在便是渡鸦般的死亡预兆。</P>
脚下是波涛汹涌的沉湖,正如牧野头顶的夜空,没人清楚坠落后会有何结局。</P>
牧野静听面前黑暗意志的狞笑,牧野闭上眼睛,紧握双拳,感受安布拉化为蝮蛇的身躯划过他的双腿,感受安布拉幻化出的黑鳞划过手腕。</P>
他的血液,是黑色的。</P>
是脚下这沉湖的颜色。</P>
是脚下摩尔伽诺克陨魂、无数暗影位面牺牲者骸骨的颜色。</P>
安布拉是最后的幸存者。</P>
可仅凭它一人,还远远不够。</P>
在暗光深渊的战役中,名为马加拉尔的法师通过矮人曾用于剥夺其自由的重锤,帮助安布拉冲破封印。</P>
马加拉尔只是一条狗,他趋炎附势,没有忠诚可言。</P>
在暗影位面度过无数燃亚人分时的安布拉,它一眼就能看出来。它看出今天马加拉尔能为利益将它放出,也终有一天会为利益将它背叛。</P>
马加拉尔俯首称臣,对安布拉敬称主人的一幕是如此滑稽。</P>
直到他被安布拉引雷击落,坠入山谷之时,在安布拉眼里他都不过是跳上房梁抛球叫卖的小丑。</P>
可是,安布拉并非全然没有发现。</P>
它将自己的种子,埋于面前名为牧野的男人心中。</P>
总有一天,种子会生根发芽,为它开花结果。</P>
因为安布拉知道,同燃亚共生体相比,人类的生命是如此脆弱,人类的寿命又是如此短小,弹指一瞬,便是世纪间的灰尘。</P>
牧野,他的确是从利尼维亚远征军退役的。</P>
可是安布拉与牧野都心知肚明…</P>
真正的牧野,早就该死在蜥蜴人的巢穴底层。</P>
那是在裂谷回廊中的战斗,身负重甲的绿鳞杀手们沿藤而下,吐出口中的涎液。盟军的矮人火炮,也无法阻挡疯狂的亡命之徒。</P>
成群结队的亡命之徒,马加拉尔与他们谈好条件。</P>
安布拉被释放后,曾属于蜥蜴人的沙漠会被收复,届时沦为战俘的蛇人…就是蜥蜴王西兹想把沙达曼巴捆成皮团当球踢,马加拉尔也不会制止。</P>
复仇的欲望便是他们的动力。</P>
牧野的小队防线失守了。</P>
牧野是唯一被活着带回蜥蜴巢穴的人类。</P>
因为他是队长,因为他的死必须意义重大。必须能够起到杀人诛心、威慑更多人类同</P>
及矮人盟军的作用。</P>
牧野不会看着自己的尸体,沦为这帮爬行祸害的工具。</P>
“所以…你当初的选择是…”安布拉的声音,于牧野脑中回响。</P>
牧野,他踢开露出獠牙的蜥蜴卫士,向身下尖石遍布的黑暗渊底纵身一跃。他知道蜥蜴人不会真的为了具尸体,去冒摔死在岩壁上的风险。</P>
“那便是…转折点…我的孩子…”安布拉眼中的暗焰,飘入名为回忆的麦田。</P>
它的燃烧是无序的,它的混乱是由安布拉指挥的美妙序曲。</P>
它们灼烧牧野的灵魂,为他的手臂赠奉一份贵礼。</P>
那是燃亚族眷属的标志。</P>
牧野的棕发,在黑暗与痛苦中卷曲。身下沉湖死水的黑暗,染上他的发丝,死亡的寒流笼罩着他的皮肤。</P>
他的右手,骨骼在内部新芽的刺激下相互开裂。</P>
像是对火山喷发早有预谋的山谷,冲破骨骼与筋肉的暗刺露出表皮,血液,黑暗的血液自伤口流淌。</P>
“第一次…总是疼痛的…”安布拉对怒目圆睁的牧野点了点头。</P>
食尸鬼般惨白的面色下是牧野的灵魂,牧野将安布拉想象为一只黑羊,化为孤狼挥爪袭去。</P>
他不会成功的,因为安布拉早已失去实体。</P>
安布拉在躲闪中为牧野阐述他们的交易:他给牧野永恒的生命,在代价来临前的一天牧野仍可享受自由,去过一个人类该有的生活。</P>
当他心中的黑暗种子萌发,当他的生命必须仰仗黑暗延续时,安布拉会收走它所赋予的自由。</P>
牧野卡伦的灵魂将不复存在,只有安布拉选中的燃亚眷属,只有听从安布拉调遣的战士,毫无情感可言。</P>
为什么?为什么他当初要同意。</P>
“你的恐惧…”安布拉为牧野省出思考的时间。</P>
胡扯,他并不畏惧死亡。根本是一通杂话!</P>
“否认…便是承认…”它的声音,正如它在牧野脑中创造的幻境,一样的死寂。</P>
一样毫无胜算与希望可言。</P>
当牧野在安布拉的嘲讽中恢复神智,手中是三根燃烧冥炎的钢爪。</P>
燃亚人的虚空钨钢。</P>
安布拉口中的礼物之一。</P>
要割断窗帘非常容易。</P>
要吓退叫来医生的服务员,也很容易。</P>
“狼人,他是头怪物!”</P>
“快去找德丽尔神甫!”</P>
服务员与医生逃走了。他们花上一辈子也不会想到,前一秒无比虚弱的男人怎会匆匆起身,头发变为黑色,右手还多出些锋利的钢爪。</P>
就是整人用的恶作剧,也太惊悚了点。</P>
幸运的是,他们下半辈子也不会知道安布拉与牧野的交易。</P>
很抱歉,德丽尔来了也不会有帮助。这不是小鬼附身、失魂中邪的小把戏。牧野将钢爪钉入木墙,向下滑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