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半边干净的椰子壳一扣,再用湿的红粘土把缸口涂满。</P>
密封到位,苍蝇才不会钻进去。</P>
“苍蝇钻进去干什么?偷吃我家的鱼?”</P>
文凌风捏紧小拳头,虎视眈眈地盯着旁边飞来飞去的苍蝇。</P>
这可是阿爸辛辛苦苦打来的鱼,绝对不能让苍蝇偷吃。</P>
“不只偷吃,它还要生小苍蝇的。”</P>
徐木兰听阿妈讲过,她出嫁之前,有一次帮忙做咸鱼汁时,泥缸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封好。</P>
被苍蝇发现漏洞以后,钻了进去偷吃兼产卵,鱼汁里长了好多白色虫虫。</P>
阿妈看到以后,难过了好多好多天。</P>
“小虫虫就是小小苍蝇。它们躲在里面吃吃吃,吃得多了就会变成大苍蝇。”</P>
“鱼汁有虫也是能吃的,就是质量算不上好。”</P>
李三女用手背蹭蹭外孙女的小花脸,心里又酸又甜。</P>
小姑娘说的事情,她当然记得。</P>
为了那缸鱼汁,妚大又害怕、又内疚,又心痛、又后悔,哭了好多天。</P>
“阿妈没跟我说她哭了。肯定是羞羞脸,不好意思。”</P>
徐木兰一脸好奇地等着听下文,“后来呢?”</P>
“后来啊……后来,你阿公跟她说,苍蝇已经进去了,把眼睛哭瞎也没用。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就好。”</P>
李三女脸上的笑容很温柔,看着好像变年轻了很多。</P>
“妚草,等明年阿公不站峙,从岛礁回来了,你们也过来陪他住一段日子吧?”</P>
“好啊~阿婆你想阿公了是不是?我也想他啦!”</P>
照着胥邪本地的习惯,阿爸的阿爸和阿妈的阿爸,都叫阿公。</P>
不同于卧岭村的阿公天天在眼前,徐木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拾贝村的阿公了。</P>
他住在很远的南海岛礁,足足快三年没有回来过。</P>
舅舅每年也会去南海,但他都是冬天东北季风吹过来的时候出发,第二年西南季风吹过来的时候回来。</P>
阿公却每隔几年,就会和另外一些人留在了那里,往往要住上两三年甚至更久才会回来一次。</P>
像这样没有每年来回,而是住在大海中间的小小岛屿上,久久才回一次家,就叫做站峙。</P>
徐木兰想了下,觉得如果是自己,肯定受不了。</P>
可阿妈说,阿公从很年轻的时候开始,就是站峙人。</P>
因为那样能有更多的时间,捕到更值钱的海货,换回更多的钱。</P>
听说,他不下海又想家的时候,就喜欢种树。</P>
在自己住的那座岛,还有周围的几座岛,都种了很多很多椰子树。</P>
一年复一年,一日复一日,从前种下的椰子树,现在估计早就变成椰子林了。</P>
对于这么久没有见面的人,原本应该是很陌生的。</P>
但是家里有阿公的相片,徐木兰天天都能看见。</P>
还有阿公亲手采、亲手做,让舅舅送来的海参干、马蹄螺肉干、蚵(kè)肉干、蚵筋,她也吃了不少。</P>
马蹄螺,别名公螺、塔螺,富含维生素A和蛋白质(图源网络)。</P>
蚵即砗磲。以前的渔民捕捞砗磲,看重的是肉,尤其是它粗壮的闭壳肌。后者就是蚵筋(图源网络)。</P>
蚵筋真的好好吃啊。</P>
撕成细细的一条条丝,放在嘴巴里慢慢嚼。嚼很久都不会烂,鲜甜的味道也一直都有。</P>
再有,她那些超级漂亮的贝壳,也基本都是阿公送的。</P>
每次拿出来,都能让别的小伙伴羡慕得哇哇叫,可有面子啦。</P>
阿嫲常说,做人要有来有回,不能只入不出、有拿无还。</P>
就算是对亲人,也是一样的道理。</P>
她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特意准备了好多小物件作为给阿公的回礼。</P>
有自己画的画、晒的果干,也有自己捡的小石头和金箍棒,全部让舅舅帮忙送过去。</P>
这几年,他们虽然有互相让舅舅带话,说很喜欢对方送的东西。</P>
不过,这种话还是要当面说,才最有感觉啦。</P>
所以,阿公阿公,住岛站峙的另一个阿公,快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