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墩上坐下的时候，正好听见兄妹俩的结论，乐呵呵地笑了。</P>

“会啊，阿公有教过的。我阿公很厉害的，什么都会看~”</P>

徐木兰一脸骄傲，眼里写满了崇拜。</P>

“不只是鸡鸭鹅、猪牛羊马，小鸟、松鼠、兔子、狐狸……他通通会看。”</P>

平时在家如果不讲古，就喜欢给他们讲怎么看动物长得好不好。</P>

好比枝头啾个不停的那几只麻雀吧。</P>

圆滚滚的，羽毛舒展又贴服。</P>

唱起歌来中气十足，声音清脆。</P>

而且，就算是在唱歌，也很警惕地东张西望，不是懒呆呆的样子。</P>

这种就是很健康的雀。</P>

烤起来也会比别的雀仔好吃很多。</P>

听鸟叫听得兴起，徐木兰没控制住，也跟着啾了起来。</P>

要是麻雀能像鸡一样，咯咯哒叫两声就会靠过来，该多好啊。</P>

这样她以后想什么时候吃烤麻雀，就能什么时候吃上。</P>

“啾啾啾~啾啾啾~麻雀来啊，跟我回家啊~”</P>

好吧，麻雀没来，狗来了。</P>

徐木兰脑袋一偏，避开汪哥要舔自己的舌头。</P>

往常她是很乐意给它舔的，但现在不行。</P>

它刚吃完鸡屎，都没有洗嘴巴呢。</P>

“平时舔的时候，你也一样不知道它有没有洗嘴呀。”</P>

伍竺鹓拍拍又凑到自己身边讨摸的大黄狗，似笑非笑地提醒道。</P>

两个小家伙平时玩得疯了，还会让狗给自己洗脸。</P>

她说了好多次，硬是改不过来，现在正好能下一剂猛药。</P>

徐木松听着伯婆的话，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脸。</P>

不只是脸，有时候嘴巴也会被亲到。</P>

他心情复杂地摸摸大狗头，“以后，先洗嘴，才能亲。”</P>

……</P>

石坑尾婆抱着自己的箱子，不说话，也不动弹，就一直笑眯眯地坐在那里看着。</P>

等他们消停了，才小心翼翼地从脖子上取下钥匙，打开箱口的锁。</P>

她眼睛不好，手也抖抖索索的，动作很慢很慢。</P>

如果换成别人，徐木兰一定会主动请缨，过去帮忙打开。</P>

但她知道，那个小箱子是石坑尾婆最重要的，从来不肯让人沾手的宝贝。</P>

箱子的主人其实是她的二儿子明博伯爹。</P>

当年，他考上了大学，要过海去省会五禾市读书。</P>

石坑尾婆便找上门，拜托叔公帮忙做个行李箱。</P>

用的木材，就是她屁股下坐着的那棵苦楝树墩长成的。</P>

做完大箱以后，叔公又用剩下的木材做了两个小箱，方便收纳零碎物件。</P>

这个箱子，就是其中的一个。</P>

徐木兰还知道，石坑尾婆的宝贝小箱子里，装的既不是银钱，也不是珠宝。</P>

里面是信，全是信，只有信。</P>

她丈夫从南洋寄回来的信。</P>

她大儿子从南洋寄回来的信。</P>

她二儿子从省城寄回来的信。</P>

告知她丈夫死讯的信，在里面。</P>

告知她儿媳有孕的信，也在里面。</P>

每天每天，阿嫲都会过来，帮忙念一封。</P>

信不多，总共也就二十来封。</P>

念了这么多年，念信的人、听信的人，都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P>

徐木兰其实一直都想不太明白。</P>

明明石坑尾婆一听信就会哭，又为什么还总要听呢？